赵瑾容回了芷兰斋,将自己的打算同谢鸿山一说,谢鸿山便夸她考虑的周到,只是怕她在娘家人面前不好交差,便私下里承诺,将来一定制一副更好的家具给她族妹,用来维护她的体面。
接着便派人叫了谢鸿卓过来,将安排同他讲清楚了。
谢鸿卓一听不从村子里出嫁,便道:“那直接迎来苏州好了,这样更近更方便。”
赵瑾容一听,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谢鸿卓的脑门上,拍的清脆一声响。
“你呀!胡闹。”
赵瑾容还算客气,谢鸿山直接骂他:“猪脑子!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老话都忘了?还迎来苏州,迎来苏州算什么?放哪里?做你的外室啊?村里人怎么想?”
谢鸿卓心里只想快点见到陶若筠,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村子里,一时便忘了这些。此刻也自知理亏,双手捂着额,垂着头嘟囔:“我又没成过亲......”
谢鸿山听了直叹气:“他这个样子,我明年可怎么放心出门?”
赵瑾容也说:“你呀,明年你哥哥走了之后,千万跟林管事好好学学,别再胡来了。”
“也别明年了,就现在吧,我今天就让林管事拿个账本过来给他看,学看账本是学做生意的第一步,不学你就别想娶妻。”
谢鸿卓撇撇嘴,根本不敢反对。
谢鸿山说到做到,当天下午,谢鸿卓就被安排去学习如何看账本,地点就放在后院中的春晓阁里。
春晓阁距离谢鸿卓的翠竹轩极近,从院里出去左拐,穿过一个花圃,迎面便是春晓阁。
这阁三面临水,围绕着一圈假山和鸡爪槭等植物花草,两路廊桥连接,一路往正厅廊下,一路往谢鸿川曾经的住处碧梧院,只是当下已经空置了。
阁高三层,一楼可见客谈话,二楼三楼可观景抚琴。
此刻林元忠正站在一楼等着谢鸿卓,旁边的条桌上已经摆着一叠账本了。见人来了,连忙做了个揖道:“三公子,大公子叫我把账本带来,今天给您讲这柜面的账簿。”
谢鸿卓一边坐到桌旁,一边笑笑道:“麻烦林管事了。”
“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便拿出一叠账本给到谢鸿卓,谢鸿卓一看,眼睛瞪的老大。
“这......是账本?”
林元忠笑笑:“准确来说,是账本的一部分,三公子别急,我来慢慢讲。”
他先指着一叠谢鸿卓看不清字的账本给他介绍:
“这个叫草流,是记账的第一步。一般情况下,一个店里一天会有多笔进出账,但不是每一笔都能及时记录在账本上,而是柜台临时登记,这种临时快速记录的账本就叫草流。”
“等一天的经营结束了,晚上正式登记账簿的时候,就是按照草流上登记的内容誊写,这个叫细流。”
林元忠说着就把另一本记录清晰的账本递给谢鸿卓。
“这细流又要分银清簿,货清簿,这货清簿要登记进货和销货......”
林元忠絮絮叨叨的说着,谢鸿卓眼睛都看不过来,可是眼下是一点也不敢偷懒,就怕把娘子给懒没了。
“......这东家一般不看这些账本,主要就看两本结册。一本是彩项结册,一本是存除结册。彩项结册按月来算,上面是收银,下面是付银。收银主要包括......”
“等等等等等,”谢鸿卓听林元忠说了半天,此刻要求歇一会,先把手上的账册看看清楚再说。
而林元忠已经从旁边拿出一个算盘,谢鸿卓见了又是一个瞪眼。他一个秀才,又不是账房,口算数字他会,可是打算盘,那可就差远了。
“三公子别担心,我来算给你看。”
谢鸿卓松了一大口气,他那几下拨算盘的本事,连柜台小二都比不过,可别在林管事面前丢人了。
他看着账簿,一边问问题,林元忠一边解释给他听,手上算盘啪啪拨不停。
今天他拿的是药铺的账本,他一一解释着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店里哪些药材卖的最频繁,哪个季节什么药材卖的最多,以往又在哪里收货,一般价位是多少,除了收买药材,店里还有哪些支出。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谢鸿卓大致明白了一个药材铺子的经营方式,记账方式,以及查账的时候要注意哪些方面。
“三公子你要记着,这每一家店要想经营下来,柜台上人都得有些本事。就拿这药材店来说,一种药材在制的时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非行家分辨不了,所以这柜上人极重要。”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柜台上的人经营着店铺,收药验药都得带点本事,甚至还会看方子,换了个新人,或者不熟悉的人去瞎指挥一定会出乱子。
对忠心的店里伙计来讲,不怕东家管事少,就怕东家不懂还瞎管,现在谢鸿卓就是那个不懂的。
谢鸿卓听的明白,点点头,学着谢鸿山的大人模样道:“我知道了,林管事,以后去店里还烦请多带带我,我想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