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话,让崔绾蓉放在椅子上的手忽然攥紧。
她现在只有孩子了,唯有子喻一人,是她的软肋。
沈知言步步引导:“沈琳玥已经死了,现在县主就剩一个沈子喻了,名声却又被败得差不多了,眼看是没什么希望了。
这个时候,沈南山与其把希望都寄托在沈子喻身上,还不如另起炉灶。
毕竟你我都知道,沈南山最在意的就是沈家的声望与地位,他年轻时吃了那么多苦,忍辱负重才让成就了如今的京城望族。
他费劲那么多心血得到的一切,怎么可能甘心断在自己身上?
他送沈琳玥进宫,培养沈子喻为的不就是沈家的千秋万代吗?
只可惜……一切并不遂他所愿。
现在,只剩下沈子喻一个残次品了,他还会为他赌上一切吗?”
“你说谁是残次品?”
崔绾蓉自是不能允许别人说自己孩子一丝一毫的不好。
沈知言却只是笑笑:“县主别急啊,本宫只是在和你分析利弊啊,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觉得,那个姑娘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
可本宫若是你,头一次定然不会怀疑在本宫头上,而是会去想,会不会是沈南山,在筹备什么?”
虽然沈知言的话并不好听,但是不得不承认,崔绾蓉她听进去了……
因为沈知言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崔绾蓉最恐惧之处。
“县主,那姑娘可年轻得很呐……”
沈知言循循善诱,加重砝码。
“她还能生许多个,但凡有一个合沈南山心意的,必定会威胁到沈子喻的。”
崔绾蓉心中“咯噔”一下。
“他敢……”
她目光一沉,咬着牙阴毒道。
沈知言知道,她不过是在过嘴瘾罢了。
“他有什么不敢的?”沈知言笑道:“县主娘娘,您要知道,您已经不是从前的宁安候独女了,而他也不是从前的探花郎了。
他的羽翼渐丰,可你手上的筹码呢?
还有吗?
难道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让你敲响警钟吗?”
沈知言太会蛊惑人心了……
因为她深谙人性之道,因为她太明白他们心中恐惧的是什么了。
崔绾蓉连后背都冒出了层层密汗,就连手也颤抖不止,但是她不愿意就这样在沈知言面前露怯。
“姝嫔娘娘……”她脸上带着笑。
“所以呢?所以你今日叫我进宫,就是说这些的?”
“县主别急嘛。”沈知言语调带着轻松的戏谑。
“本宫叫你来,是想帮你啊。”
“帮我?”
“这个……”
她一伸手,小娥便将一包药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本宫从民间寻来的药,你将它混在沈南山的饭菜里,待他吃下,便能保证,他往后的子嗣只有沈子喻一人了。”
“你这是……”
崔绾蓉瞳孔一颤。
沈知言说得隐晦,但是任谁一听都知道,那药何其阴毒,让人断子绝孙……
沈知言何其大胆……
虽然崔绾蓉早就知道,她并非善类,但是她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刷新着崔绾蓉对她的认真。
这样的药,就是崔绾蓉这样后宅生存多年的妇人见了,也觉得心惊肉跳,而沈知言,却能面不改色地拿给她,教她如何使用。
教她如何,去害她自己父亲的子孙根……
这个疯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崔绾蓉看着高位上的沈知言,一字一顿问。
“想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帮你。”沈知言已经说得如此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说些吃饭、睡觉的家常一般。
“帮我?”崔绾蓉却是一声冷笑。
“姝嫔娘娘,你可别逗民妇了。”
“唉……”沈知言却是故作叹气的模样。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上次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吗?我恨的不光是你,我恨的还有沈南山。
若不是他懦弱又贪心,我的母亲与姐姐,又怎么会惨死呢?其实比起你来说,他这个无能冷漠的父亲不是更可恨吗?
他现在却找个我娘的替身。
这算什么?”
沈知言说着冷笑了一声。
“我娘早就已经死了,难道这样做就能弥补她吗?说白了,他看中的还不就是那个姑娘的年轻美貌,偏偏还要打着深情的幌子。
我恶心……
要是那个女人生下孩子,那就更恶心了。
他会把那个女人的孩子当成我们姐妹二人,好生照料,会把那个女人迎进沈家,这样,他便觉得他所欠下的债就还清了。
我光是想着我都想吐。
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可是我没办法出去,没办法把药轻手灌进他的嘴巴里,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
“说真的,县主,你就不恨吗?”沈知言说着,看向了崔绾蓉。
“你好好想一想,你行到今日,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娘吗?真正错的人,难道不是那个男人吗?你就甘心等着我方才所说的那一切成为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