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沈知言虽然方才说着“算了”的话,但此刻见萧序点头,却是忍不住地狂喜,直接上去一把将萧序抱住。
“臣妾谢陛下恩准,臣妾有陛下真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女人……”
“行了,不过是一次省亲,你瞧你成什么样子了?”
“这里是紫宸殿,不成体统。”
萧序嘴上如此说着,嘴角却有压不住的笑意。
省亲的旨意一下,自是全城轰动。
沈家这边,要紧锣密鼓地筹备建省亲别墅。
嫔妃回家,那便代表着皇上,沈家所有宗室都得早作准备,从沈知言起身的那一刻起便要在门外候着,像崔绾蓉这样有品阶的诰命,还要穿朝服。
何等隆重……
但这也同样表现了皇上对沈家的厚待,是祖上增光之事。
至少沈南山是高兴的。
前段时间,因为沈子喻的事让他遭受了不少非议,今日一遭,便全找补回来了。
沈南山现在对这个女儿是越来越满意了。
可落在崔绾蓉身上却是截然相反。
这段时间,她的儿子频频出事,沈知言却是越来越风光,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就连沈家的宗室也敢对她冷嘲热讽。
“大嫂果真是好福气,嫡亲女儿、儿子靠不住了,就连这庶女也是如此地争气。”
“是啊,婶婶,你瞧你这庶女,倒比嫡小姐还有出息,还有派头呢,当初嫡小姐做贵妃时,也没能回家省亲一次啊。”
…………
听听这话,可不是句句往崔绾蓉的肺管子戳吗?
偏偏,她还要好整以暇地候在那儿。
看着前头仪仗绵延,排山一样的阵势,百姓跪拜,高声呼喊,又有侍卫开道,仆从簇拥……
热热闹闹好半天,中间那轿子才停下,千呼万唤中,沈知言终于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轿。
“微臣/臣妇参见姝嫔娘娘……”
所有沈氏一族,齐齐跪下。
沈知言一只手搭在下人手上,并未看地上众人,仰着头往里头去,嘴上轻飘飘一句:“都起来吧……”
不咸不淡,倒也看不出多少归家的热烈之情。
**
而另一头的紫宸殿内,早有探子将沈家这边的一举一动都回报给了萧序。
此时萧序正拿了一本棋谱看,头也不抬地淡淡应了一声。
“朕知道了。”
顿了片刻,忽又想起。
“周围百姓呢?有什么说辞吗?”
“百姓自然是觉得热闹新奇的,只是……也说国公府挥金如土,一个嫔妃省亲闹得如此声势浩大,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萧序听探子后面的话不敢说出口,皱了皱眉问道。
“不知道国公爷有多少俸禄,能这样挥霍铺张。”
“哼。”萧序淡淡冷笑一声。
“既然百姓有存疑,你便派些人去,把声势再造大些。”
“是……”
萧序摆了摆手,便让那探子退下了。
待探子走后,萧序才看向手中方才一直把玩的棋子。
随即目光一冷,举棋落子。
“啪”的一声,棋子在棋盘落定,方才布局良久的棋子顿时形成围攻之势,将白子困住。
沈家……
他已经布局太长时间了,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
而另一头,沈知言给沈家宗亲赐下赏赐,然后屏退所有人,只留下了沈南山和崔绾蓉,一家子进了里屋,嘴上说着,是要一家人说些体己话。
宗亲们自然是不敢二话的,领了赏赐,纷纷恭敬告退了。
沈知言进了屋内,见桌子上早已摆好了饭菜,珍馐美味,无一不足。
沈南山自是不敢坐下,伺立一旁,又推了推崔绾蓉,让她伺候沈知言用餐。
让崔绾蓉伺候沈知言……
比剜崔绾蓉的肉都痛。
崔绾蓉咬了咬牙却也只能忍下,事到如今,又还有什么是她忍不下的?
“父亲、母亲,你们坐吧。”
此刻沈知言坐下,夹了一筷子菜入嘴,才慢条斯理道。
“方才在外头,是没法子,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遵守规矩礼法,但是这儿,只有咱们几人,若是女儿再托大拿乔,那便是畜生不如了。”
沈南山听到沈知言这般说,笑着点了点头。
“诶……”
然后顺势便坐了下去。
“知言一向孝心知礼,最是温良醇厚,为父从一开始便没看错你。”
沈知言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拿筷子夹菜吃。
“父亲,近来身体可好?”沈知言又问。
“劳烦你记挂,一切都好,只是知言,你哥哥子喻,他这段时间被小人陷害,连连受挫,仕途上也艰难,如今你在皇上跟前得皇上信重,若有机会,还是帮帮你哥哥。
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你哥哥若……”
“父亲!”
沈知言就知道,沈南山表面上看着对沈子喻严厉,实际上一直牵挂着的。
沈子喻是沈南山唯一的儿子,沈南山不可能不管。
但是沈知言哪能给沈南山说话的机会?出声将他后面的话打断。
“其实女儿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与父亲商量。”她笑着看向沈南山。
“还有一事?”
“女儿……想要母亲进祖宗祠堂。”
“什……么?”
沈南山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崔绾蓉却是睁大了眼睛。
沈南山瞪了一旁的崔绾蓉,意在警告。
可崔绾蓉心里如同万马奔腾,要一个外室进祖宗祠堂,这要说出去,得把外头的人牙齿笑掉。
若不是沈南山按着,依着崔绾蓉从前的脾气,早就把桌子掀了。
此刻,却见沈南山笑吟吟转头看向沈知言:“这……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吧?”
“若是让我娘进宗祠,那沈子喻的事情,我可以办。”
一句话,顿时转变了沈南山的态度。
“可……可牌匾上写什么?”
“妾室?这……这算什么?这让后辈人如何祭拜?”
“谁说要写妾室了?”
“那你要写什么?”
“写我娘的名字。”
“什么?”
“不是谁谁的妻子,不是谁谁的女儿,谁谁的母亲,她就是她,余烟蔻,就只有这三个字,旁的什么都不要写。”
“呵……”
沈知言的话刚说完,便听到的一声极其讽刺的笑声。
是崔绾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