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系的房间,灯光昏暗。
仿佛能将所有进来的人的情绪都吸纳了。
苏皎溪坐在床边,身形消瘦,她即便是听到了门口有动静声传来,也依然很淡定地扣着背上的内衣。
然后,转过了身,与明桉四目相对着。
她低声道:“你突然闯进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魏泽骞正在里面冲澡,他——出了很多汗。”
这些话语中的含义,模棱两可。
明桉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那间真的在发出水声的浴室,她的手指默默攥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眼眸中所闪烁的光芒,坚定而明亮。
另一旁,苏皎溪已经穿上了她来时的那条裙子,缓缓走到明桉面前,露出脖子上的一点吻痕,语气炫耀又带有几分挑衅:“你帮我看看呢,我这里是不是红了?”
“刚才阿骞太用力了,把我弄得好疼。”
明桉瞥过去一眼,是发现有个红色的印记。
而且那个位置,也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可以吸到的。
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蓦地,粲然一笑。
苏皎溪被明桉脸上这明媚的笑容所震惊,在她的预判之中,这女人明明应该气到发疯才对,最好失控到丧心病狂。
让魏泽骞的母亲亲自叫人把她给赶出去。
“你你到底在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啊”苏皎溪声音都不太自信地颤了颤。
明桉气定神闲,眼尾的弧度微微翘起着,她回答道:“因为你对我撒的谎话,实在是太拙劣了。”
“魏泽骞就算真的喝了酒,没有意识,他也不会这么粗鲁的。”
有些教养,或许就是天生刻在骨子里的。
而明桉会如此清楚,也算是“亲身经历”过——在她尚未戳破杨信逸先出轨这件事情之前,有一回,魏泽骞就在一场宴会上喝了不太干净的东西。
当时事关着zq公司的上市。
他不好惹出任何一点负面新闻,也无法去事先都有狗仔蹲点的医院,就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拒绝身边人塞给他的女人,来找了她。
那一天,明桉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有剧烈敲门的动静声。
她只是把门敞开了一小道细缝,就有一道高大的声音挤了进来,那响起的嗓音沙哑到了极致,“桉桉,对不起。”
下一秒,男人就将她抵在了后面的墙上,一只手掌还下意识地垫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然后动情地吻了上来。
动作虽然着急,却还是温柔细致的。
明桉还记得,她第二天醒来以后,狠狠地甩了这男人一巴掌,质问他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了。
如此,随便。
魏泽骞道了很久的歉,也给了她补偿。
她没有选择接受,毕竟她也没被弄疼一点,只是当两个人“合拍”的一场享受罢了。
明桉再次抬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指尖都快要掐入进自己的掌心里,眸光渐渐转冷着,“我说这些话,不太光彩。”
“只是为了想拆穿你的谎言而已。所以,苏皎溪,你也不要因为我的原因,故意说出那些贬低你自己人格的谎话来。”
大家都自尊、自爱一点。
为了一个男人,委实没有必要,不是吗?
苏皎溪的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很暴躁,连双手都交叉在胸前,呈现出抵御的姿态来。
方才脸上的笃信也全部都消失得荡然无存,苏皎溪噎了噎,才重新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这个女人懂什么?”
“我说了我和魏泽骞做了”
话音未落,浴室的门“嘭——”的一声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面色苍白。
他额头上不断滑落的水珠,也不知道是自己出的汗,还是冲得冷水澡,整个人看上去都格外虚弱,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魏泽骞”明桉下意识地喊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魏泽骞才眼神一颤,他看向明桉,正想要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时,又猛然看到了站在床沿边的另外一个女人。
衣衫不整的。
他立马慌了起来,嘴唇翕动:“桉桉,我没有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明桉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这副态度令魏泽骞更加心慌。
然而,事实上,她只是注意到了面前这男人又在流血的手掌,这一次受伤的又是右手,他似乎是为了清醒,故意用刀片划的。
魏泽骞是真的很想解释,也急于解释。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力不从心过,不仅头很晕,就连喉咙口都仿佛在灼烧着:“桉桉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了我喝了一口酒”
“但是我和你保证,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吗?”
明桉猛然回过了神。
她意识到了魏泽骞的不安,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抱着他,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嗯,我都知道的。”
“魏泽骞,你不用再说了,我相信你,非常非常的相信。”
——哪怕,他刚才说的是晚上会有太阳升起。
她也相信,并且还会把窗帘拉得更紧一些。
和他一起度过这异世界的一夜。
这男人体温低得厉害。
明桉抬起自己的手,贴了贴他的额头。
又是滚烫一片。
现在,魏泽骞必须要去医院里才行!
“那就好”魏泽骞已然满足,唇角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闭了会儿眼,身体有点朝着床上倒下去的迹象。
明桉真的很害怕他会晕倒,又小心翼翼地举起这男人的右手,问道:“这个伤口呢?是怎么来的?”
“魏泽骞,你疼不疼啊。”
魏泽骞很费力地才重新睁开自己的眼睛,一看见明桉紧紧皱巴在一起的脸蛋儿时,还反过来安慰着她,“没事的,宝宝。”
“就是总想睡觉,所以刚才划了一刀而已。”
他不忘艰难地抬起了手臂,轻轻摸着明桉的脸颊,嗓音沙哑:“别哭。”
——不怕疼,他只怕她掉眼泪。
苏皎溪亲眼看着在自己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胃里面翻江倒海。
她一个没忍住,跑到卫生间里,趴在水池前吐了起来。
“呕”
仿佛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才会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