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阳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下。
魏泽骞直接定了私人航班送明老爷子,以及专门照顾他的几个人一起出国。
他托了很多关系去办手续。
毕竟医院那边也说了,这个病想要苏醒的可能性增加,抢的就是每分每秒的时间。
医院天台上的风很大。
明桉站在黄绿色的飞机坪上,看着起飞的直升机,披散的长发都在群魔乱舞着,她用手缕了一下,在心里虔诚祈愿。
一旁,魏泽骞忽然伸出手臂,将她的肩膀搂住,他低声安慰道:“别担心。”
“如果你后悔了那架直升飞机随时可以为你掉头,让你去陪在你爷爷的身边。”
明桉不乐意地“嘶”了一声。
这人为什么老觉得她会后悔啊?
她给他的感觉,难道就这么不靠谱吗?
“掉什么头啊?”
明桉轻飘飘地回答着,不忘用余光扫了身旁的这男人一眼,她直言道:“你刚才干脆直接学美队,拉住直升飞机好了。”
“我看你不也挺像超人英雄的嘛,十八层高的楼,说跳就跳。”
魏泽骞:“”
他闭嘴不言。
这是目前为止,不激化矛盾的最佳办法了。
按照他的感觉,这桩事情没个小半年,这小姑娘是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估计以后看见个“18”,就要顺带着数落他两句。
明桉转过身,准备下去。
似乎是猜到了这男人的心中所想,她悠悠说道:“想我现在就忘了,也行。”
“你从这医院的天台上跳下去,我记得的事情,就会是另外一件啦!”
——大概就是要,打破纪录的意思了?
魏泽骞无语,站在原地,抿了抿唇。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几步一跨就追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小姑娘,而后拉过她的一只手,紧紧牵着,语气里满是笑意。
“明桉,我们一起走。”
去京市的票,魏泽骞订得有些晚。
主要还是想给明桉留有考虑的时间,知道她的态度是真的坚定以后,觉得趁着天黑出发,似乎也不错。
透过玻璃窗户,还能够看到天上耀眼闪亮的星星呢。
所以现在,他们距离出发所剩下来的时间,绰绰有余,甚至还可以在南桑吃点东西再走。
明桉的手机上一直有串号码在不停地打进来。
她起初只是以为对方想推销什么,挂了三四次后,对方才想起还可以给她发短信。
【明小姐,你好!我们这边是市里的看守所,案件当事人杨信逸已经被带过来羁押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交换于你,你看你方便过来我们这边领一下吗?】
很重要的东西。
明桉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枚玉佩。
她把短信给了魏泽骞看,魏泽骞便陪着她一起先去市里面了。
反正杨信逸被关在牢里,也不用担心他又想要耍什么伤害人的小把戏。
看守所的负责人让明桉填了几张信息表格后,就把东西交给了她,并解释道:“派出所移送过来的时候,这个东西就已经被摔碎了。”
“听说是警察在搜他身时,他抢走,故意摔的。”
明桉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被摔成两半的玉佩,这原本应该是“凤凰来仪”的吉祥图案,现在凤凰的头与身子却生生地分了家。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谢谢!”
又询问:“不过,我现在可以申请探视杨信逸十分钟吗?我一会儿就要去外地了。”
那个男人故意把玉佩摔了,估计也是还有话一定想要对她说的原因。
负责人点了点头,很通情达理地去安排了。
明桉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眼眸里隐隐流露出几分担忧的魏泽骞,笑着安慰道:“没事,我马上就出来了。”
她愿意去听废话。
但不一定会在意那些废话,不是么?
接见室内。
杨信逸有恃无恐地坐在椅子上,看见明桉进来以后,竟然还示意她坐在对面。
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你有屁快放吧。”明桉缓缓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她半倚靠在椅子上,眉眼清冷,甚至不想多看对面男人一眼。
杨信逸知道她这肯定是装出来的冷静。
那枚她一直想要回去的玉佩,现在都被他摔成两半了,还能不气疯?
明桉大概料到了一点。
她轻笑一声,将碎了的玉佩放到桌面上,低声说道:“你想拿玉佩来要挟我,可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先前的慌张,只不过是她不想辜负爷爷的心意罢了。
现在爷爷都成那样了,玉佩?
——丢了也没有关系。
“比起这些,我更想看你人生完蛋了的样子。”明桉张扬地勾起了自己的唇角,她站起身,贴近了桌子,凑到这男人面前挑衅道:“绑架。”
“故意伤人、故意损害他人财物。杨信逸,你就把牢底坐穿了再去死吧。”
她进来这一趟,目的也是为了警告。
杨信逸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以后,脸都有些气绿了,他皱紧着眉头,见不到眼前女人越笑越肆意的模样。
他把手猛地往桌上用力一拍,腕上的手铐都在叮当作响。
“我故意伤人?那魏泽骞拉着我从高楼上摔下去,害我不仅意识昏迷、脑震荡,差点儿身上的骨头都断了,他那就不算是故意伤人了?”
“明桉,你别双标,姓魏的也会坐牢!”
杨信逸已经决定好了,下一次审讯时,他要把魏泽骞也告了。
他过得那么惨,这对狗男女又凭能够什么幸福?
“你给我闭嘴!”
明桉也怒了,难得有如此生气的时候过。
她眼眸冰冷到让人不敢直视,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懂什么叫正当防卫么?”
“杨信逸,你再敢动他一根头发试试。”
大不了,都别活了。
杨信逸傻傻地呆滞着。
记忆中,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明桉发这么大的火,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有几分骤疼。
良久以后,才问道:“所以,你对他是真爱?”
明桉也有些被问住。
她的脑海里快速掠过一道白光,随即无声地笑了笑,回答道:“是。”
“并且,还是你让我确认了这一点。”
结束见面后,明桉蹦蹦跳跳地出去找魏泽骞了。
在她身后的那间接见室内,杨信逸歇斯底里地喊道:“回来!明桉,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凭什么爱上别的男人你回来啊!”
他情绪过于激动。
两名狱警将杨信逸的脸侧着压制在了桌面上。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之中,缓缓淌下了。
从桌面,坠流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