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前。
魏泽骞正打算跟着明桉一起走进百货店里时,却在门口就被店铺的老板娘给拦下了。
她皱紧着眉头,上下将他整个人给打量了好几遍,摇着头叹息道:“小伙子,你这穿的都是些什么难看的衣服?”
“真是白白糟蹋了你这张俊脸啊!”
——难看的衣服?
魏泽骞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高级定制,无论是外面的西装还是里面的衬衫,全部都剪裁得体,出自于意大利顶尖手工裁缝之手。
这世界上甚至都难以找到相同的第二件。
竟然有一天,会和“难看”两个字搭上边?
他抬起手臂,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试图解释道:“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说错”
话还没有全部说完,老板娘就拿起一根顶端是红色的长棒叉,从店门口上面的横竿上勾下一件衣服,说道:“来,你去试试我们镇上现在最流行的新款。”
“要是穿了不好看,姨免费把这件衣服送给你,怎么样?”
原来她只是想推销自家的衣服。
魏泽骞抬了抬头,看着一排挂在店门口的衣物,婉拒了:“不用了。”
老板娘特别不争气地瞪了他一眼,扯着他,又指了指正趴在店里柜台上的明桉,小声说道:“你这个人啊!”
“你知不知道你未来老婆在我们这里,从小就被誉为是南桑第一小美女、一枝花的存在,现在她找了你这么个没有品味的老公回家乡来,你难道是想丢她的脸吗?”
事情被说得太过严重了。
竟然还关乎到明桉的“尊严”。
不过,她那外号,魏泽骞听到以后,倒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老板娘将她刚才取下的衣服,强行塞进了魏泽骞的怀中,一边带他去角落里的试衣间,一边不断地给他洗脑着:“男人嘛,带出去就是要给女人长面子的。”
“你看明桉长得多漂亮啊,她基因好到简直推翻了他们老明家历代来的族谱,况且小伙子你也长得很英俊嘛,只是输在了不会打扮上而已。”
糊里糊涂间,魏泽骞竟然真的在狭窄又昏暗的试衣间里,脱下了他身上现在正穿着的黑色衬衫。
明桉选好消肿的药膏,蓦地,听到店里的试衣间内有动静声。
她一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里面缓缓走出——身上穿着白色的老头背心,外面罩了一件不灰不蓝的夏天外套,下面搭的裤子似乎是工装款,于他而言,短了些。
“噗——”
明桉庆幸自己没在喝水,不然一定会全部都喷出来,她竖了竖自己的大拇指,笑着说道:“真好看啊。”
这话确实不假。
不管怎样,魏泽骞的脸是真的很帅。
这身穿搭虽然奇怪,与他平常严肃的老干部风格也大相径庭,却莫名让他显得年轻了很多。
“哎呀,我就说一定会好看的吧!”老板娘激动地鼓起掌,又用刚才的棒叉勾下一件七分袖的连衣裙,是那种深蓝色的菱形图案拼接。
说不上丑。
但一看,就知道是中年人喜欢的类型。
事实上,来这儿买这条裙子的女人,也大多都是为了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穿。
老板娘无比热情地推销道:“来,桉桉,你也别愣着,去换这条裙子试试,姨保管你和你老公会成为咱们南桑小镇上最靓的一对年轻夫妻。”
明桉立刻摇头,指着魏泽骞回答道:“不用了,大姨,我就要他身上的这套衣服就好……噢对了,还有刚才的两瓶药膏,请问一共多少钱?”
魏泽骞想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已经被老板娘打包在了一个红白条相间的塑料袋里,他见明桉真的在给他身上穿的一套衣服付钱时,眉头紧蹙。
也不能一个人丢脸。
他拉过身前小姑娘的手臂,在她耳边淡淡说着:“你也去换上刚才的那条裙子。”
“我不!”明桉激烈地反抗。
下一秒,这男人毫不掩饰地反问:“为什么,你不是这里的一枝花吗?”
明桉:?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外号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了?
魏泽骞眼里故意揶揄着几分笑意,像是知道明桉不爱听这个话似的,他撇弄了一下这小姑娘耳边的碎发,道:“是不是?南桑一枝花儿?”
明桉深吸了一口长气,慢慢呼出着,她神色特别平静,却是咬着后槽牙在说:“魏泽骞,你给我闭嘴。”
“我要怎么闭嘴?”
男人的语气变得懒洋洋了起来,“镇上的人都认识你,我老婆真的太出名了。”
明桉气不过,直接拉起魏泽骞的手臂,低下头,狠狠咬住。
“来,桉丫头,你买的东西都在这个大袋子里,姨还多送你老公一条四角裤哈,可流行的新款了。”老板娘拎着个大塑料袋走来。
明桉立刻松开了自己的牙齿。
她到底不好在这群认识她的街坊邻居面前,表现得和魏泽骞关系不好,否则大家传闲话,传到她爷爷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亲爱的。”明桉笑得甜滋滋的,连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和天上的小月牙似的,她略微退后一步,用手戳着魏泽骞的腰,小声威胁:“你要是再乱说话。”
“我真的咬死你。”
魏泽骞接下来装有他衣服的袋子,笑着打完招呼后,就和明桉一起离开了。
手臂上的齿痕隐隐作痛着。
他举起手,放在太阳光下看着。
——似乎照着这个形状,弄个纹身也不错,这样就可以永永远远地留在他的身上了。
然而,明桉真正的“报复”还在后面。
她骑小毛驴,载了魏泽骞一段路后,突然说道:“前面好像有交警正在查头盔呢,你没有头盔,就先下来走一段路吧,我过会儿再回来接你哈!”
魏泽骞一站到地上,那辆由明桉骑着的小电瓶车跟会“神龙摆尾”似的,大幅度转了个弯,把地面上的灰尘都扬进他的眼睛里。
小小尾灯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没个一时半会儿自然是不会回来接的。
魏泽骞认命地走在田野路上,周遭的景致令他放松,空气里蔓延着的仿佛是愉悦因子,他闭了闭眼。
没过一会儿,有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老伯出现,似乎也是住在村子里的人,他看了一眼魏泽骞的打扮,一眼就认定他一定也是当地人。
所以不管魏泽骞说什么,都要他坐上三轮车来,载他一程。
回到那间红砖瓦房时。
明桉竟然不在,只有那辆小电瓶车正在充着电。
魏泽骞蹙了蹙眉,准备打电话。
恰在此时,明老爷子从后屋里面走了出来,虽然是闭着眼睛,神情却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他抬起脸,直勾勾地对着魏泽骞。
他问道:“你不是杨信逸,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