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进狼窝?”棠恬被她的比喻逗笑了,“你也太夸张了。”
“我可没有,”谭湘收了笑,脸色凝重的提醒她,“尽量别跟我走散,离开视线的饮料就不要再喝了,明白吗?”
棠恬皱眉:“拍卖会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有那种事?”
比如酒里下药。
谭湘一脸高深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乾海市是你长大的地方,又在商焱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京市可是鱼龙混杂,复杂的很。”
“大家又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有人觊觎,我没护住你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棠恬失笑,“好啦,我会护着自己的,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
谭湘并不赞同,“你被商焱保护的太好,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凶恶。”
“越是有身份的人,背后也可能越不堪入目。”
棠恬倒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她点点头,“知道了。”
正说着话,忽然觉得整个场子安静了几分。
有人窃窃私语,“他们怎么来了?”
“这种场合,请秦家人来不合适吧?别惹祸上身。”
“说的是,他们手里哪还有货?不花钱来做什么?来吃东西啊?”
一阵哄笑。
“哈哈,秦家现在再落魄,曾经也是京市数一数二的富豪,手里肯定有好东西,说不定是过不下去,把老祖宗留给他们的东西卖了。”
“呦,那可得重视,咱们等着秦家的好东西。”
又是一阵笑。
他们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取笑,可见对秦家有多不在意,也间接说明了秦家在京市的处境有多艰难。
棠恬不知为什么,心里隐约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小糖心就可以留在她身边了。
尽管宾客不讲体面,这场拍卖会的东家颜家人倒很有主人风范迎上去。
“秦二爷,秦二太太,欢迎大驾光临。”
那位被称为秦二爷的男人瘦瘦高高的,面容生的严肃贵气,尽管被周围并不友善甚至鄙夷的视线围着,腰背依然挺得笔直,下巴微微上扬。
他吝啬的扬起嘴角,“颜先生客气了,您肯请我们夫妻过来,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不敢称大驾。”
对面的颜先生笑道:“咱们是自小的情分,不用说这么客套的话,快请。”
听他这么说,秦二爷脸上的笑容倒真挚了几分。
挽着他胳膊的女人穿着一身十分考究的旗袍,看样子应该是量身制作,十分合身。
旗袍是满绣,看样子价值不菲。
谭湘小声说,“喏,那就是你的偶像了。”
棠恬正要起身,被她按住,“先别去。”
“怎么?”
“现在大家都看着他们呢,你现在去也太扎眼了,过一会儿。”
棠恬坐下,“还好你提醒我。”
“是吧,京市的社交场可比咱们乾海市复杂多了,”谭湘感叹道:“你跟谁走的近,被人看到就会各种臆测,社交的分寸要拿捏好,才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太无所谓,才会……”
谭湘欲言又止,最终化作无奈的笑,“都过去了,不提了。”
棠恬说:“你成熟了好多。”
大家一起长大,谭湘的性格最像她,是个活泼的性格,这次见面除了昨晚喝了点酒隐隐透出点本性,已经很难在她脸上看到真正的笑容。
谭湘握住她的手,“所以啊,能一直不长大,也是种福气。”
陆续又来了一些客人,谭湘会跟她讲哪位是重要的人物,哪位客人某位大人物的后代,谁是新贵,谁是落魄老贵族。
棠恬努力记下。
虽然只有今晚,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众人推杯换盏,有人主动过来和棠恬搭讪。
她不想招惹他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全程冷着脸装作高冷的样子。
这样果然有效果,但是人群里一些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她。
最热闹的时候,棠恬借着机会走向角落里备受冷落的秦二夫人。
她怕给谭湘添麻烦,特意没让她陪着。
可尽管如此,她坐在秦二夫人对面的时候,还是被人注意到了,有人盯着她窃窃私语。
秦二夫人正低头看手机,突然面前沙发上坐了个人,秀美的丹凤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棠恬自我介绍,“您好,我姓乔,以前看过您的画展,我是您的粉丝。”
秦二夫人愣了一下,脸上明明透出喜悦,却很快消失于无形,被不近人情的冷漠替代。
她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你什么目的,但是别想在我这里打听到任何消息,你走吧。”
棠恬没想到会碰壁,她说:“我不是坏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高中的时候就看过您的画展,当时在南方江州市,我特意求我爸妈带我去的呢。”
“哦?”
秦二夫人并没有卸下防备,“那你说,当时画展的名字叫什么?”
“叫,雨中逢尔。”
棠恬想也不想的便脱口而出。
没想到秦二夫人冷笑一声,“你靠近我,肯定已经做好准备,能说出画展名字并不奇怪。”
棠恬叹了声,接着说:“我还记得您那天也穿了一件旗袍,是湖水绿绣百合花,对不对?”
这下,秦二夫人果然变了神色。
她将信将疑,“你真的去过?”
“当然啦,”棠恬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我当时还跟您说过话呢,是我妈妈拜托馆长才得来的机会。”
秦二夫人观察着她的脸,嘴里自言自语,“以你的长相,我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忽然她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学油画的?”
“对,”棠恬笑意更深,“您那天还问我,一个学油画的,为什么去看国画。”
“是的,”她有点激动,“你说你学不会控笔,画的国画像鬼画符。”
棠恬不好意思的笑了。
秦二夫人也笑着摇摇头,“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见到。”
她收敛了笑意,“你是来京市玩的吗?”
“是呀,来见朋友,”棠恬说:“没想到能遇到您,太幸运了。”
“不是幸运,”秦二夫人看了眼周围,意味深长的说:“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没人敢靠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