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杜鱼山。
杜鱼山的拳头在桌子下握了握，心中暗骂：“两只老王八！”
这时，徐工忽然问道：“马小波是谁叫去的？”
“杜捷。”岳浚说。
杜鱼山见砍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再也避无可避。
立即说道：“如果杜捷真的是参与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对不会说情，更不会包庇。”
说实话，他现在恨不得把杜捷抓住狠狠揍一顿。
如果岳浚不说出来，他是根本不知道。
在这件事上，似乎还有儿子杜捷的影子。
这能不叫他气吗？！
老城首调走，杜鱼山本来是最有希望坐到副班长的位置。
谁知徐工在半年前空降到江城市。
说实话，新来的徐工脚跟都没站稳，话语权还不如他这位土生土长的常务副城首。
眼看就快架空徐工，在这紧要关头，儿子杜捷却出了纰漏。
掺合进了拆迁办中。
如今形势陡然发生变化，杜鱼山一下子就处于下风。
最可恨的是连市局岳浚也明显站在了徐工一边。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提前告诉他。
逼得杜鱼山不得不表这个态。
“这件事难道是杜捷和汪苏泷指使的？”程曦看了杜鱼山一眼。
“马军说没有人指使。”岳浚说。
听到岳浚的话，杜鱼山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徐工又问：“哦，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浚接着说：”据马军和马小波交代，他们之所以推到围墙，完全是冲着一个叫刘峰的人去的。”
顿时，程曦和徐工、杜鱼山的大脑中都浮现出刘峰的影子。
“他们之间的矛盾要从半年前发生在朝阳公司跳楼事件说起…”
岳浚就将马军先借钱给罗兰，随后意图不轨，逼得罗兰最后跳楼。
后来又上门道歉，罗兰不原谅等一系列的事都说了出来。
程曦和徐工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默契，也不阻止这么繁琐的故事，反而是非常有耐心地听完。
杜鱼山在桌子下的腿都微微颤抖。
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都听出岳浚的弦外之音。
即便是杜捷和汪苏泷没有指使，也和杜捷、汪苏泷脱离不了干系。
只是叫过去，就凭空委任对方是拆迁办主任。
如果说这是伯乐相马，打死在座的也没有人相信了。
“咔嚓”一声，杜鱼山一不小心竟然把手中的签字笔掰成了两半。
这会议室的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杜鱼山。
难道在这会议室，两位城首要撕破脸吗？
杜鱼山的失态，说明他现在已经愤怒到了顶峰。
“程书记，徐城首，我建议立即控制杜捷和汪苏泷，查个水落石出。”
杜鱼山咬咬牙，只有舍卒保
帅。
在这紧要关头，他要先撇清自己的关系，把立场站稳。
徐工再次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程曦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杜鱼山。
他点点头，“这件事的影响层面非常大，上至京城，下到省里，没有一个结果，是不会令老同志们心安的。”
“今天有人可以拆了祠堂，明天就有人大胆到拆了纪念碑。”
程曦威严地看了看下边，跳过了杜鱼山的建议。
“我们进行下一个议题，如何留住秦老，让谁去做这个思想工作。”
徐工放下水杯，“我补充一点，秦老是明天下午的航班，时间紧迫。”
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城首干咳两声。
“为显示我们的诚意，这件事肯定要两位班长亲自出马才行啊，我们的分量都不够。”
其他的人纷纷点头。
“我认为最佳的人选是秦玫，她是秦老的孙女，她的家毕竟还在江城市。”又有人提议。
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纷纷出力献策，各说各有理。
徐工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轻轻放下。
“我来说两句。”
会议室中立即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的建议都有道理，不过，我觉得最好的人选是刘峰。”
顿时，众人再次把脑袋低了下去。
只因为刘峰这个名字今天太敏感。
这似乎是徐工要乘胜追
击的节奏。
徐工微微一笑，“大班长和我跑一趟，都没问题，我们有错在先，没有做好下边的工作嘛。”
“请秦玫去做工作，倒也可以，可大家想过没有，如果能做工作，只怕秦玫早做了。”
众人都是一愣。
旋即苦笑起来，似乎还真是这样。
秦玫本身就在秦老身边，肯定阻止过。
现在秦老执意要走，只能说要么是工作做不通，要么就是秦玫也赞同秦老离开。
徐工又说道：“而刘峰不同，他首先和秦老说得上话，本身还是其中的受害者，更是城中村的居民。”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听徐工这么一说，似乎刘峰就是最佳的不二人选。
这时，徐工又一次端起茶杯。
“但是，又要回到上一个议题上，刘峰为此也是受害者，他那个妹妹还受到不公正对待。”
“有冤没法诉，他如果有抵触情绪怎么办？会不会同意帮市里？”
说完以后，他便不再继续说，而是继续品茶。
会议室中再一次出现沉默，有故作认真地做笔记，有故作思忖的，还有看着桌子数纹路的。
在这一刻，众人才终于知道了徐工的手段。
快刀斩乱麻！
可这个快刀斩乱麻，最终就会斩向杜鱼山。
任谁都想得到，杜捷和汪苏泷中间肯定有一个与刘峰有矛盾，不然不会突然委任马军。
从而达到利用马军去借力打力，说难听点就是故意整刘峰。
大概率看那个人就是杜鱼山的儿子杜捷。
如果要拿出一个能令秦老满意，还要让各级领导满意，刘峰满意的结果。
看似不难，却都是刀刀封喉，剑指杜鱼山。
杜鱼山脸色变得煞白，只感觉呼吸困难。
“我建议连日连夜对所有主犯、嫌疑人进行审讯，在天亮前拿出结论。”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一句话。
开始的建议也是随口说说，程曦心中再不满，也会放一马。
何况岳浚后来也说了，没有明确指使，顶多就是一个利用矛盾罢了。
可当徐工抛出最佳人选时，这就成了绕不过去的弯。
他现在恨不得撕碎了徐工。
真是一步错，全盘皆输。
程曦皱了皱眉毛，“好吧，同意严查严办，一查到底的举手表决。”
他说完，就率先举起手，紧跟着徐工、岳浚都举起右手。
这事关政治觉悟，下边的常委们都纷纷举手，连杜鱼山都不得不举起右手。
其实，程曦也是一个老江湖。
举手表决就代表这是大家一致同意的，并不是要针对某一个人。
而刘峰并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市民。
竟然第一次成为了市里头头脑脑们的口中焦点。
更没有想到，这一次阴差阳错的还会让罗兰的冤屈得到重新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