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苗元锦看见这一幕立刻把车窗锁死, 同时转头面向余星，“他们想干什么？！”
“我们该怎么办？！”
余星看着外面的两位boy心中颇为遗憾，可惜他们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躺在车盖上穿豹纹的那位boy的姿势已经从躺变成趴, 准确的说是跪趴。他跪趴在车盖上，深v的衣领正对着车挡风玻璃，身体看起来非常柔韧。他的笑容带着诱惑, “既然来了，怎么还不下车？”
旁边那位露肌肉的boy冲着车里比了个飞吻，他说：“今天我半价哦~”
苗元锦的拳头一下子捏紧了, 她抓狂地拍打方向盘，“余星！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
“他为什么要躺在我车上？！！！”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激动, 余星疑惑看了苗元锦一眼。但她非常尊重苗元锦的想法, 于是她道：“那你等我下车再走。”
说着余星就要下车, 苗元锦急忙拉住她，“你等等！你真的要下去？他们……”
说到这里苗元锦瞄了一眼趴在挡风玻璃外的那个男人, “……好可怕。”
“哪里可怕了？”余星不理解, 她道：“再说了我要找哥哥，不下车我怎么找？”
说起这个苗元锦就更崩溃了, “你哥哥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工作？”
余星理了理衣服，她的今天的裙子很漂亮。这是苗元锦送她穿的衣服, 但她现在不太能穿普通衣服, 于是偷偷用天蛇羽衣变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穿上。
哥哥看见她穿得这么漂亮，应该会很高兴吧？
余星这样想着，她回答苗元锦的问题, “因为没钱啊。”
苗元锦还是崩溃, “没钱也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余星就接着道：“这个要从两年多以前说起, 两年前我还在D区一边读很差劲的中学一边打零工。后来我非常幸运有了一个去七中读书的机会, 只要能去七中读书，我以后就能读大学，将来就能去C区或者B区从事一项体面又赚钱的工作了，这对我们全家来说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好机会。”
听到这里苗元锦稍微平静了一些，可她还是不懂，“这跟你哥哥在这里……工作有什么关系？”
“七中的学费很贵的。”余星掰着指头计算，“我的哥哥和奶奶从事普通工作的话，五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我一年的学费。”
苗元锦突然哽住，她看着余星用一种十分平静自然的语气道：“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里是哥哥唯一能短时间给我赚够学费生活费的地方。”
心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苗元锦的生活自小优渥，在认识余星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联邦底层的人。之前听余星说她小时候会去捡垃圾，这就已经是突破她的认知了。可现在她才知道，底层人的苦难远远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一个去好学校读书的机会，就值得一位哥哥出去做鸭换取。
“你等一下别急着开车，我下车去劝他下来。”余星指了指挡风玻璃上那位boy，“万一他受伤了就不好了，说不定他家里人也要靠他赚钱吃饭呢。”
余星说着打开车门下车，她刚下车那个露肌肉的兄弟就凑了过来，双手搭在余星的肩膀上，“这位客人看着很眼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吗？”
“是啊。”余星冲着车上那位招手，“快下来！”
车上那位立刻乖巧下车，双手搭上了余星的另一边肩膀，余星立刻就左拥右抱了。
“客人。”豹纹boy笑容暧昧，“您是要直入主题呢，还是慢慢来？”
面对他们如此的殷勤余星感到很抱歉，她今天不是来消费的。
“我是来找人的。”余星探头往店里看。
女士快乐屋的门面很小，只有寻常店面的一半大。入口就是一条长长的通向深处的过道，灯光很昏暗，两边的墙上都画着一些穿着暴露姿势大胆的男人。
“你们这里有一个叫余河的人吗？”余星问道。
这一问，肌肉boy和豹纹boy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的意思。
肌肉boy的眼神在说，“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个富婆居然不是来找我的。”
豹纹boy的眼神在说，“这是白白浪费我的感情。”
“余河？”豹纹boy笑容更加夸张，“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余河，倒是有小荷。我就是小荷，荷花的荷。客人您知道荷花吗？那是旧纪元才有的美丽鲜花呢。”
“我叫荆棘。”肌肉boy抬了抬下巴展示他的脖子和胸肌，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言语间充满了暗示，“我可是本店最受好评的……之一哟。”
说完他凑到余星耳边，气息喷洒在余星的耳根处，“客人们都说我技术好……而且时间长。”
不待余星说话，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过头就见苗元锦满脸写着紧张，她说：“不是要找人？干嘛一直站在这里？”
小荷和荆棘再次对视一眼，小荷立刻放开余星伸手去搭苗元锦，“这位客人也是来找人的？”
“别碰我！”听了余星的话后，苗元锦对在这里工作的人产生一些同情和尊重，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允许这些人触碰自己。
她往前一步挽住了余星的胳膊，摇晃余星的胳膊催促，“你快点，我想快点回去。”
“不要太着急嘛……”余星有些无奈，她转头问小荷，“小荷，荆棘，这都不是你们的真名吧？”
小荷表情微微一变，很快又笑道：“客人呐，真名假名都不重要。要是你喜欢，我也可以叫余河。”
余星猜测他们之所以不认识余河大概是因为哥哥来这里后就换名字了，换了一个类似小荷荆棘这样的名字。
不待余星再问，苗元锦已经忍不下去了，她不耐烦道：“都说了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可不是来找……来消费的，你们到底认不认识余河？”
苗元锦一句话坏了事，荆棘和小荷一听她俩不是来消费的，态度立刻就变了。
荆棘放下搭在余星肩膀上的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来消费的早说啊，浪费我的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啊！”
小荷也是一脸晦气，“白白浪费我的感情，刚才爬车腿都差点抽筋了。”
“去去去。”荆棘不耐烦摆手，“一边去，把车子开走，别当着我们做生意。”
就这态度，就这种话，苗大小姐这暴脾气可受不了，“你们两个知道我是谁吗？我……”
余星赶紧捂住她的嘴，掏出终端对小荷道：“就你了，我今天就点你，我现在就给你转账，今天你都得听我的。”
……
收了钱之后小荷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开始充满诱惑柔情似水起来。
“客人。”小荷看向余星的眼神似乎泛着潋滟的水光，“接下您想先体验什么项目？我现在就带您去我的房间吗？”
“我是来找人的。”面对小荷的诱惑余星心无旁骛，她实在是不好小荷这一口，余星两辈子喜欢的都是贞烈那一款的。
“我包了你，你得听我的。”余星一副霸道总裁做派，“从现在开始你得帮我找人。”
“啊？”小荷的表情立刻变得为难起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小心翼翼道：“要是没找到人……会让我退款吗？”
“不会退款，找到人还会给你加钱。”苗元锦愈发不耐烦，“快带我们去找余河！”
“可是……”小荷的表情更为难了，“我们这里没有叫余河的人呀。”
说着他问荆棘，“确实没有对吧？”
“反正我没听说过这个人。”荆棘没有赚到钱正不爽呢。
到了现在苗元锦也算是摸清了一点这里的规则，见荆棘这种令人不爽的态度。苗元锦霸气掏终端，对他道：“你说话给我客气一点。”
荆棘忍不住翻白眼，白眼翻到一半就听苗元锦道：“我要点你！”
白眼翻到一半紧急刹车，荆棘感觉眼珠子疼。
他们没有听说过女士快乐屋里有叫余河的人，但余星认为哥哥换了名字，所以让他俩带着进去找。
穿过灯光昏暗的过道，里面豁然开朗，是一个舞池。舞池里的灯光更暗，暧昧的音乐中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贴在一起享受着荷尔蒙的交流。
“他是两年前来的这里。”要不是之前动过手术又吃了丹药，余星可能会看不清路，她道：“个子比你高一点，瘦瘦的，长得……跟我挺像的。”
小荷和荆棘盯着余星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一起摇头。
“没见过长您这样的。”小荷笑道：“要是有长您这样的肯定是咱们这儿的头牌，我们不可能不认识。”
“我们才刚来不到一年。”荆棘思索道：“这里很少有人能做满两年的。”
“为什么？”苗元锦觉得这里的气味好怪，明明是挺香的气味但是闻着让人不舒服，感觉脑袋昏昏的，还有点热。
说到这个小荷那张化了妆又戴了鼻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干我们这行的身体都不太好。”
“啊？”苗元锦不懂，“为什么？”
小荷笑了一下，“还能为什么？客人的需求五花八门，吃药维持状态是家常便饭的事，身体怎么可能好？好不容易赚点钱又不想送给医院，时间长了当然要别的出路。”
说完一旁的荆棘也跟着叹了口气。
可苗元锦还是不懂，“吃什么药？维持什么状态？”
小荷瞬间卡壳，表情十分精彩，这位客人竟然什么都不懂吗？
余星好心为苗元锦解释，“你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吗？没有学过男女之间身体交流那一课吗？”
“我学过呀。”苗元锦觉得自己懂得挺多的，“这个我当然懂，不就是男人大脑皮层兴奋，交感神经传递下去导致小动脉扩张，血流增加，局部充血内压增高……”
荆棘和小荷听着听着就感觉云里雾里，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总之十分深奥，又莫名有种羞耻感。
余星默默听苗元锦说完，她感慨道：“你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
“那当然。”苗元锦骄傲挺胸，“我是最优秀的！”
余星点点头，她接着苗元锦的话解释道：“那如果大脑皮层兴奋不起来，或者小动脉扩张不了怎么办？”
“啊？”这下终于问到苗元锦的知识盲区了。
“这种时候就要吃药了。”余星指了指小荷，“他们吃的就是这种药。”
“啊……”苗元锦恍然大悟，再看向荆棘与小荷的眼神就充满了同情。
小荷：“……”
荆棘：“……”
“您打算怎么找人？”小荷赶紧转移话题。
余星思索片刻，问道：“把快乐屋里的所有员工都点了大概需要多少钱？”
小荷：“……”
荆棘：“……”
虽说客人的钱怎么花都不心疼，但小荷两人一看苗元锦就知道这俩年轻女孩是正经人，平时应该从不来这种地方，今天是真的来找人的。
于是小荷就提了一个建议，“你说那个叫余河的是两年前来的，我知道有人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了。如果那个余河真的来了这里，他应该会知道的。”
听到有线索余星立刻道：“快带我去找他！”
穿过舞池，一路上余星两人与好几对男男女女擦肩而过。
见苗元锦一脸郁闷，荆棘笑道：“也就是你们来得早，现在人不多。要是你们晚上来，在这里转个身都能吻到至少三个人。”
舞池后面又是一条长长的迂回的过道，过道两边都是房间。
踏入过道，随着深入身后舞池的声音越来越少，过道两边房间里传出的不可描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苗元锦一开始不懂这是什么声音，听懂之后她浑身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她咬牙切齿道：“是隔音效果不好还是门没关好？”
小荷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连忙掩住嘴解释道：“客人您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不知道我们这种地方的氛围。有些客人就喜欢听动静，觉得刺激有感觉~”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扇门前，这扇门关着，上面没有挂请勿打扰的牌子。
余星看了一眼，门牌号是041。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门牌号余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苗元锦凑近了听，她奇怪道：“里面怎么没声儿？”
小荷嗤笑一声，“041年纪大了，没以前好看了，身体也差了，生意大不如从前。不关上门睡大觉还能做什么？醒着就得吃饭喝水，不是浪费钱吗？”
说完小荷就抬手敲门，“041！041！快醒醒，别睡了。”
“怎么叫他041？”苗元锦实在搞不懂这里的情况，“他没名字吗？”
余星皱眉盯着眼前的门牌号，脑子里莫名冒出了两个字，“岁月……”
问完话之后半天没有人回答，苗元锦有点不开心了，她转头去看余星，却发现余星不知道何时退到了后面。后背靠着墙，一手按在心口，脸色很苍白。
“你怎么了？”苗元锦觉得她这个样子很不对劲，“是身体不舒服吗？”
余星确实觉得很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刚才看到041的门牌号后她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特别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要面对一些非常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她真的很不习惯这种感觉，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都不愿意要她的时候。
“你是真的很不舒服吗？”苗元锦有点急，她道：“车上有药，我去给你拿？”
正说着呢，那道门后响起了一阵不算清晰的脚步声。
“起床了。”小荷听见了里面的脚步声。
“真能睡啊。”荆棘吐槽道：“天天这么睡人都睡傻了。”
说话间门后响起了动静，那是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直到门被打开了三分之二，过道里昏暗的灯光照射进去，余星看见了一张靡丽的脸。
瘦削苍白，脸上是不健康的红晕，卷曲的棕色长发凌乱的披散着，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软软的贴着脸颊。
那是一张无比疲惫地脸，长长的睫毛下半睁的眼睛像虚无的空洞。
那双眼睛微微睁开，轻飘飘扫了一眼门口的荆棘和小荷，他疲惫地打了个哈切，嗓音嘶哑得像是抽了一天一夜的劣质香烟。
“有客人找我？”他半靠着门框懒洋洋地问。
“嘁。”小荷语调怪异地道：“确实有客人找你，还是两位有钱的客人一起找你呢。”
靠着门框的男人闻言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他只是平静地道：“哦，那我得去找威廉哥要点药。”
说着他扶着门框站直了身体，眼睛终于朝前看，然后他看见了靠着墙的余星。
“余……”他的眼睛突然睁大，随后眉头深深皱起，“你怎么又来了？！”
又……
余星敏锐地抓住重点，原主曾经来过这里？那她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事儿不能让苗元锦知道，否则会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劲。
“我要单独跟他谈。”余星对苗元锦道：“你找个地方待着等我。”
说完余星就大步朝041走去，抬手轻轻一推就将人重新推进了黑暗的房间中，余星接着进屋，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面对紧闭的房门，门外三人面面相觑。
苗元锦捏着拳头在虚空挥舞了一下，“敢把我丢下！你……你给我等着！”
房门在身后关上，余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嗅到屋子里浓烈的酒气。
“灯呢？”余星想打开灯。
“啪！”灯光突然出现，却不是简单的灯光。
昏暗的，暧昧的灯光在房间里闪烁移动，照亮了房间里那张圆形的粉色的大床。
“就只有这种灯。”沙哑的声音在身后道：“你自己找个地方坐。”
余星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挺简陋的，除了一些基础设施之外，最华丽的就是那张圆形的大床了，这是余星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过的最大的一张床。
她没多想，往前走两步就在圆床上坐下了。
颓靡的男人一回头发现余星大喇喇在床上坐下，脸颊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男人皱着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哦。”余星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微微仰头道：“我来找哥哥。”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都说了你哥哥不在这里，你不相信我的话？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看来原主是真来过，但余星一点也想不起来。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余星得想个办法把人忽悠过去，“我生病了，生了好严重的病。”
男人一听立刻表现出担忧，上前两步弯下腰仔细打量着余星，“什么病？是不是没钱用了？”
“缺多少钱？”他毫不犹豫道：“我这里还有点钱。”
“已经好了，多亏了好心人帮忙，七院愿意免费帮我治疗。”余星说这话也不算说谎，七院确实免费帮她做过手术，“但是手术有点后遗症，我忘了好多事。嗯，其实我不记得你是谁了，我以为我今天是第一次来找哥哥。”
说到这里余星觉得自己编得天衣无缝，她现在非常想知道原主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她在这里都听到了些什么。
“我以前来说这里对不对？”余星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失忆什么的听起来更像是三流小说里的剧情。
但他看着余星的眼睛，澄澈明亮，不像是说谎，而且她也没有理由对自己撒谎。
男人喉结动了动，他转过身走到墙边的桌子旁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根香烟。
香烟拿在指间，他并不抽，他说：“你确实来过这里，我们见过一次。”
顿了一下他说：“你就叫我岁月吧。”
“我是什么时候来的？”余星问。
“什么时候？”岁月抬手揉了揉脑袋，“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反正距离现在不久。不到一个月吧，大概半个多月的样子。”
那不就是穿越的那段时间？
“我哥哥呢？”余星问道：“他以前说过，他就在这里工作的。”
“他走了。”岁月将没有点燃香烟放在鼻下轻嗅，“来这儿工作了一年，之后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你上次来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还是想劝你，以后别再来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