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珠发现赏花的人有意无意的分成了三个圈子,第一个是以长公主为首的勋贵圈,第二个是以唐兮颜和北安郡王世子妃为首的宗师武将圈,还有一个是文臣圈。
这三个圈子显然代表了不同的势力群体。长公主坐在小溪边的亭子中,身边的女子们个个衣着华丽,举止优雅,谈笑间打着机锋,透露着高贵的气质。
而唐兮颜和北安郡王世子妃就在溪边攀着梅枝,气氛更为活跃,女眷们笑声爽朗,甚而有的相互比划,试探着招式,旁边的梅树上雪花打着旋地飘落下来。
至于文臣圈,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显得儒雅风流。
王若珠自然是跟唐兮颜她们在一处,海城太热,终年都没有霜雪,也种不了梅花,她自然是觉得新奇,攀着梅枝压下,轻轻一松,梅枝便弹了起来,半树雪花都掉落树下,便笑出声来。
唐兮颜微笑地看着调皮的王若珠,一个穿着公主府侍女服饰的丫头走了过来:“王妃,王大姑娘,我们公主想请两位到凉亭一叙。”
哦,两人抬头看向亭子,长公主正笑着向两人招手。王若珠和唐兮颜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但还是走向了亭子。
待二人坐下后,长公主开门见山道:“早就听闻王妃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兮颜淡淡道:“长公主谬赞了,我与镇南王己经义绝,请不要再称我王妃了,叫唐大姑娘就好。”
长公主讪笑了一下,接着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唐大姑娘成全。”唐兮颜回问道:“既是不情,必是为难之事,以长公主之尊尚且为难,不提也罢?”
长公主看向王若珠,说道:“不过是想请唐大姑娘教我府上的丫鬟们一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好自卫防身也罢。对我来说是为难,于唐大姑娘应不是难事。”
唐兮颜笑道:“既然长公主开口了,兮颜本当应允,只是唐家乃家传武功,非本家不传,未得家父允许,却不敢随意答应公主。”
长公主旁边的忠义候夫人赶紧打圆场:“家传绝学倒真是不可轻传,长公主不如找禁军要个教头过来,婢仆而己,有个教头教导就很好了。”
长公主还待再说,忽然听到一阵争吵声传来。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文臣圈中的几个人正在争论不休。
“这句诗明明是在赞美梅花的高洁品质,你怎么能说是在影射朝政呢?”
“我看你就是故意曲解诗意,想要引起争议!”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文人,何必如此争执呢?”有人出来打圆场。
长公主便笑着叫人摆了案桌,文房四宝和颜料一一摆上,道:“今儿本宫以花会友,各位可尽兴书画,不论诗辞歌赋,只与梅相关,尽可作出来,本宫与几位夫人出些彩头,有出彩的,无论诗画,赠些许助兴。”
众人纷纷响应,或铺纸研墨,或沉思构图。王若珠问唐兮颜:“这位长公主是何许人也?”唐兮颜轻声回道:“长公主是陛下的妹妹,深得陛下信任。她虽不问政事,但在朝中颇有影响力。她召我前来,怕是为义绝之事。”
王若珠点点头,心中暗忖:原来如此,怪不得唐姨是刀枪不入,她能召集这么多人前来赏花,只怕亭子里的夫人们都是些应声虫。
此时,只见文臣圈里走出一位十三四岁的姑娘,向着长公主行礼道:“在下陆子涵,愿为长公主献画一幅。”长公主微笑着示意他开始。陆子涵展开画布,落笔如飞,不一会儿,一幅傲雪寒梅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画面上的梅花凌寒绽放,风骨铮铮,引得众人赞叹不已。
“陆三姑娘的画颇有盛名,果然笔法老到。”下面有人议论道。
陆子涵自信地道:“还请各位夫人品评。”
一时众位姑娘把自己的作品交了上来,长公主仔细端详着每一幅作品,不时露出赞赏的笑容。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幅书法作品上,“这幅字笔力苍劲,意境深远,是难得的好作品。不知是哪位姑娘所书?”
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站了出来,微微躬身道:“回长公主,此乃小女子所书。”
“哦?你是哪家的姑娘?”长公主好奇地问道。“小女子苏瑶,家父乃太常寺少卿。”苏瑶答道。长公主点头称赞,“太常寺少卿之女,果真不凡。这幅字实乃佳作,本宫甚是喜欢。”
说罢,她吩咐身旁的宫女将一支镶羊脂玉金簪递给苏瑶。苏瑶接过奖品,谢过长公主后,退回了座位。
陆子涵也得了件环珮,却甚是不服道:“子涵想请教王大姑娘一事。”
王若珠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笑容一下收了回去:“不知陆三姑娘有何指教?”
“听说贵府有石生花,不知是王大姑娘画的花好,还是石头生出来的花好?”陆子涵面上带笑,心里甚是阴毒。
王若珠心中不由哂笑,果然有人要伸爪,一个五品官的家眷也敢当枪?她笑着走出亭子,来到案桌前道:“刚才长公主召见,倒忘了作诗画一事,既然陆三姑娘想看,那我画一幅便是了,至于与石生花对比,我却有自知之明,不敢与鬼斧神工相提论。”
被内涵没有自知之明的陆子涵,看着王若珠三两笔,画了几枝梅枝,又用金粉疏疏的点了花朵,远远地描了小桥,在一大片留白中写了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一位夫人喝彩道:“王大姑娘好笔头,从此处看去,可真和姑娘笔下一样的景致,把梅的风骨都画了出来。”
长公主忙过来看:“这字也是铁画银钩,勾人心弦,念着这诗句,倒真象有梅香在鼻端,真真是好诗好画。红香,去库房把皇上赏我的那件叫闲钓的玉山子拿来,送与王大姑娘。”
王若珠笑嘻嘻地道:“偏了长公主的好东西了。”
陆子涵本觉得宗师不过是粗鲁莽夫,也想入贵人圈子,长公主还专门召见,本想为难王若珠的,不料反助王若珠出了风头,不由恨得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