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弟，秦师弟……”
一道唤声忽远忽近，秦默直到被人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是少宗主啊！”秦默看向出现在身边的剑凌风，声音沙哑的说道。
“秦师弟，你没事吧？”剑凌风担忧的问道。
此时秦默神情悲怆落寞，眼球布满血丝，看上去疲惫不已。
秦默摇了摇头，情绪很低沉。
剑凌风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我们换个地方聊？”
秦默颔首，剑凌风这才转身带路。
剑凌风径直带着秦默回到他的宅邸，屏退下人，亲自给秦默泡了茶才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自责，很愧疚。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的死与你无关。”
剑凌风十分的认真。
秦默苦涩道：“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剑凌风正色道：“这一次，我们只是被朝廷利用。倘若不这么做，朝廷迟早会来攻打我们，到时的损伤可就远非现在可比。”
“要怪，只能怪朝廷无容人之度。”
“秦默，我们做这么多，没有任何人有私心，都是为了护住神剑宗三千年传承不断。而朝廷，亡我之心不死。”
“为了千年大计，我们别无选择。有所损伤，在所难免。”
“身为神剑宗的弟子，每个人都该有这个觉悟。如果有朝一日，我为宗门战死，我不会埋怨任何人，反而会因此而骄傲。”
剑凌风的声音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铿锵有力。
秦默不禁也因此受到感染。
当宗查院冠冕堂皇的把人安插进神剑宗那一刻起，神剑宗与朝廷的矛盾就已经不可化解。
或者说，当司马皇族对宗门亮出屠刀那一刻，朝廷和宗门就已经没有“相安无事”的可能。
就算神剑宗把秦默和云可儿乖乖的交给朝廷，也只会短暂的拖延朝廷亮出屠刀的时间。
因此，剑归一才准备孤注一掷。
覆灭的呼声已经在神剑宗周围萦绕，此时的损伤，还真算不得什么。
这个道理，秦默自然懂。
但是，想要过了心里的坎，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少宗主，我希望宗门能够善待他们的家人。”秦默恳求。
“这个你放心，宗门已经开始处理了，每一个为宗门抛头颅、洒热血的弟子，宗门都会善待他和他的家人。”剑凌风承诺。
秦默站起来，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没想到他这么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竟已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剑凌风叹道。
言承杰以为，他离间了剑凌风和秦默、云可儿的关系。
殊不知，一切都是剑凌风故意表现给他看的。
经过那次密谈后，秦默、云可儿和神剑宗的命运，已经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
同样的，剑凌风的命运也已与他们绑在了一起。
从剑凌风的宅邸离开，感受着山间吹来的凉风，秦默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先后去看望了唐泰和郭拓。
这次出征，斗战堂是主力，几乎所以高手都出动了。
唐泰和郭拓都受伤不轻，好在没有性命之危。只是郭拓年纪大了，伤势恐怕很难痊愈。
看望过两位长辈，秦默来到宣雅的宅邸。
宣雅也参加出征，受伤极重，云可儿还特意叮嘱他，一定要来探望。
“秦公子稍后，我这就去禀报。”看门的弟子迅速进屋。
秦默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儿，那个弟子很快回来，歉意的道：“秦公子，宣雅师姐在疗伤，不便会客，实在抱歉，您请回吧。”
秦默道：“烦请再跑一趟，请你转告宣雅师姐，我有件要事与宣雅师姐谈，事关宣家。”
看门弟子面露为难之色，想了想还是进去禀报。
这一次，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看门弟子才返回，恭恭敬敬的道：“秦公子请进，宣雅师姐已经在客厅等候。”
“有劳了。”秦默拱了拱手，跟随看门弟子进去。
客厅内布置了幔帐，宣雅坐在幔帐之后，不愿和秦默见面。
“秦师弟，对不住，我现在不方便见人。”宣雅歉意的道，温柔雅致、落落大方的她，此时竟给人一种自卑的感觉。
秦默暗暗一叹，宣雅的伤势，他已经了解到。
她的左臂被炸断，现在已经是个残疾。
秦默表示可以理解，取出准备好的炼器传承资料，道：“宣雅师姐，这是我从青莲妖火的记忆中得到的关于宣家炼器传承的资料，现在物归原主。”
炼器传承中有一篇奇文，讲述了如何利用机械，弥补四肢。
对宣雅十分有用。
不过秦默没提，宣雅一定会看到的。
“秦师弟还能把炼器传承转达给我们宣家，我感激不尽。秦师弟就放在你旁边吧，待会我会去取。”宣雅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秦默把资料放下，站起来告辞离开。
等秦默走远，宣雅才从幔帐后走出。
整个人，已不成人形。
不仅左臂没了，精气神也像是被抽走了。
三日后，是神剑宗的出殡之日。
三百三十九位英勇牺牲的烈士，一起出殡，葬入神剑宗陵园。
全宗上下披麻戴孝，剑归一也不例外，用最高的礼仪送三百三十九位英雄入土为安。
葬礼举行到后半程，一群人马赶到。
对于这些人，神剑宗上下也已不陌生，正是宗查院的人马，由宗查院东部宗查司言修贤领衔。
“神剑宗接旨！”
言修贤居高临下，双手捧着明晃晃的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剑宗发现云霄宗和血渊宗预谋造反，积极上报，并在围剿两宗之战中……”
嗡！
突然，秦默的脑海一阵眩晕。
自从关闭之后便再无响应的帝狱，突然出现了轻微颤动。
只是一刹那，秦默却切身感受。
“帝狱怎么会突然颤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奉天……指的是奉天族吗？”
“皇帝自称天子……难道，皇帝是天族的人？”
“不不不，皇帝叫司马仲炎，姓司马不姓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狱突兀的颤动，明显感受到了什么，又或者说是在提醒秦默什么。
秦默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天子的天，天家的天，奉天的天，指的不是头顶的青天，指的就是天族。
但皇帝、司马皇族和天族到底是什么关系，秦默还无法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