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这个词出现在两个人之间是十分敏感的。
盛久全皱眉，垂眸看她乖顺揽着自己手臂的样子，眸色又温和了，语调却很严肃：“这世界上没有纯粹廉价的东西，廉价的是思想！”
水店档口这会儿人很多，都点了单等着排号拿水，盛久全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严肃的话一时令周围的喧闹都暂停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本来就挺惹眼，特别是盛久全衬衣笔挺的气质，一直与这个商场闲逛的氛围格格不入。
蒋含笑已经瞥到有人偷偷举起了手机。
她转身挡在盛久全面前，扬着头抬手假装去碰他的头发，手里的购物袋挡在他面前，她有点焦灼，说着：“挺深奥啊！受教了！”心中担心会影响到他。
盛久全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购物袋，以及她目光中的不安，以为她不高兴了，便将右手的购物袋勾到左手边，抬右手捻着她的下巴，沉声说：“我都喜欢！与价值无关！”
他沉眸，忍着，没附下去吻她。
“那再来两副廉价的墨镜！”蒋含笑有了办法，转眼就将他拉进眼镜店。
带了墨镜让两个人更显眼了，但好歹能遮住真脸。
盛久全两只手分别拿了很多的购物袋，失去了拉手揽腰的各种主动权，只能被蒋含笑挽着手臂或者拽着衣服，叠加商场嘈杂，他逐渐心烦，看着时间，对蒋含笑说：
“你的饭点已经过了，南城有家私房菜，我让人定个包间，吃过饭再过来！”
“那我的愿望就不能达成了！”蒋含笑正带着他走上通往六楼高档餐饮区的滚梯。
“什么愿望？”
蒋含笑指着一家意大利餐厅的招牌说：“用我先生的钱买衣服，看着他大包小包当我的跟班，带他吃我一直想吃都吃不起的超贵的意大利餐厅！”
盛久全被这个称谓撩拨起了一阵心潮，抬手想搂一下说出了‘我先生’一词的女人，奈何购物袋碍事，只能贴近她，声音闷闷道：“你的先生可以带你去吃更贵的！”
“不求更贵，只想拔草！”蒋含笑指着那家餐厅，坚持己见，故意任性。
她知道商场喧闹拥挤让他不适，可这才是她的世界，她在向他展示她的世界。
更想知道当她不再刻意乖顺，他能忍耐多久，当他认为无法纵容的时候，是不是会将她放弃，转而寻找新的目标。
毕竟他说过不能接受被抛弃，她从未追求长久，总得有分别那天，她愿意给他抛弃的理由，让他把抛弃的权利攥在手中。
盛久全不知道她此时的内心，只是又纵容地退步，说：“走吧！”
在蒋含笑的世界里，这家餐厅只远观，一直未能踏入，在盛久全的世界里，这家餐厅就是个快餐店，各方面都不太正宗。
索性能圆她一个念想，也算欣慰，蒋含笑没告诉他，真正让她如愿的，是他坐在她的面前！
……
一通闲逛，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蒋含笑一进门就去盥洗间洗手，出来时看到盛久全还站在门口，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放在地上把他包围着，他的身形被厅灯衬得更加高大，却目光沉幽，像个失落的庞然大物。
蒋含笑抿嘴走过去，站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笑问：“今天把你溜累了吧！”
“你故意的！”盛久全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垂眸看着她晶亮的眼睛。
算是故意的吧，蒋含笑想，买了一堆东西都给他拎着，没给他一点能腾出手的空间。
矜贵惯了的男人拎包在人堆里晃荡好几个小时，买个水都要排队，这么多年哪干过这事。
他的世界向来高贵、安静、有序，而她的世界向来喧嚣、拥挤、廉价。
蒋含笑太清楚两个人的差异，十年仰望却从未有过奢望，谁能知道最后她能踏入他的世界，让他成为自己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也肯定是最后一个，所以她偏想要拉他到她的世界。
“你开心还是生气啊？”她抬手触碰他的眉峰。
盛久全睫毛煽动，低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俯首便亲吻了她。
她红唇软润，他奢想了一天，实难再忍。
他不嫌弃她世界的嘈杂，依然愿意吻她，蒋含笑闭上双眼，掩盖了微微心恸的神色。
洽时，他手机又响起来，蒋含笑贴着他的唇，喃语：“去接电话吧……”
盛久全将她揽得更紧，含吮着她的唇不放开，电话响铃终断，他将她抵到门上。
蒋含笑心颤地捧着他的脸，沉沉软软地说：“你今晚已经挂断很多电话了！”
话音落，他的电话又响起来，他将她放开，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便转身进了书房。
蒋含笑靠在门边，幸福的滋味是满溢的，但未来无妄的理智也是充盈的，所以她心里很软，也很痛。
趁着他处理公事，蒋含笑迅速拿出刚买的橙子榨汁放进冰箱里，把所有新衣服拿出来全部放到洗衣房清洗。
等她自己洗完澡，衣服都已经都洗好了，晾晒整齐之后，盛久全还在书房打电话。
蒋含笑把橙汁从冰箱里拿出来，凉度刚好，自己喝一杯，另一杯拿到书房递给他。
他抬头看她时，她正一手递给自己杯子，另一手在自己喝，这俩杯子一看就是他酒窖里的那对水晶杯，她大概还不知道这对杯子价值多少。
杯子里橙黄的颜色衬得她的脸娇嫩欲滴，头顶上的毛丸子让他想起了她白天带课跳舞的样子。
她穿了粉色吊带睡裙，内里中空，胸前若隐若现的有些放肆，盛久全的大脑陷入片刻宕机，电话那段催促了几声，他才回神。
“合同修改好拿去法务，周一把审定稿交给我！”
他对着电话沉声吩咐后便挂断，起身接了杯子放到桌上，拉过她，把她的杯子也接过去放在桌上，然后便俯首亲吻。
蒋含笑没躲开，环着他的脖子学着他的动作深入吮吻，直到把自己弄得要缺氧了才分开，抵着他的额头羞赧地浅笑，声音轻软地说：“橙子味儿的，是吧！”
这话令盛久全眉心舒朗，眼睛微眯，整张脸都轻松舒展。
他将她拎起来转身放到书桌上，大手摩挲着她唇角的浅红，声音沉哑：“是！澄澄味儿的！”语毕，便又含住了她的嘴。
他向来不开玩笑，开口却是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