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工艺不错,很快就弄好了,拿出来给蒋含笑试戴。
眼镜都做出来了,也没办法推辞,蒋含笑试戴着,神色十分忧郁,心里算计着如果出现需要等价还偿的情况,她得拿出几个月的工资?
临走的时候,店员送了全套养护装备,并给蒋含笑留了名片,说是装备不够了可以电话店里免费邮寄。
临上车的时候,盛久全拿过她手里的袋子,把眼镜拿出来,给她戴上,说:“别摘了!戴着吧!”
蒋含笑虽觉心情沉重,看到他亲和的神色,却忽然有点伤心。
无人之处,他可以随意对她亲切,大许他对她真的有些好感,即便这好感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可她却没办法对他随意亲切,更没办法对他的馈赠表示坦然的欢喜。
车行进主路,薇薇安那边发来了信息:天哪蒋助,你还和盛总在一起吗?务必替我们跟盛总道个谢,今晚他买单了!
蒋含笑心里又咯噔一下,转头紧张道:“盛总,自由塔那边您买单了?”
“嗯!员工奖励!”他随意地说。
老板这么说的话,蒋含笑心里倒是轻松一些,声音轻缓了:“薇薇安让我替大家谢谢您!让您破费了!”
“她们结束了?玩得够晚的!”盛久全转头看她一眼。
“嗯!难得休息一下,大家都很开心!”蒋含笑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快十二点了。
车内陷入一阵静谧,俩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两个路口,盛久全忽然重新开口:“这次来海市出差,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我很忙!”
他的语调很放松,好像在解释什么似的,蒋含笑心里又破防了,她捏了捏手指,自顾挣扎,没回应。
红灯路口,车子短暂地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她,蒋含笑拘谨得很,转头迅速看他一眼,他的眼神有点惬意,她紧张了,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有东西。
他浅笑了一下,说:“眼镜挑得不错!”
绿灯亮起,他重新启动车子。
明明是他自己挑的!蒋含笑张了张口,局促并且无言以对!
“上塔是韩伊的主意吧!她请客?”他总算问了一句她能招架的话。
蒋含笑点头:“薇薇安一开始就拒绝了,我看韩伊有点不高兴,就让大家应下了,我本来打算回京市后给韩伊买件礼物补偿她!”
“你再哄她两天,韩教授过两天就到,我会让他亲自把孙女领走!”
蒋含笑想起薇薇安的话,转头问:“盛总!我听薇薇安说,周末盛威举行六十周年庆典,您受邀出席了吗?”
“我赞助的庆典,当然会出席!”他说。
蒋含笑愣了一下,老板赞助了庆典,她作为助理,竟然不知道!
盛久全接着就解释:“非公开性质的赞助,都是由李扬那边落实的,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明天他会给你们公布计划,你们得加个班了!”
蒋含笑点点头。
盛久全忽而转头看她,问:“盛威这场校庆你敢出席吗?”
蒋含笑瞪大了眼睛,没思考就脱口而出:“敢!没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工作需要,我到哪里都可以!”
蒋含笑在这点上向来看得开,她已经成年了,当初都能那么有魄力,现在就更看得开了!
只有在盛久全这尊大神面前,那些往事才会令她因为格外介意而局促!
当然,还得感谢盛久全这两个月的影响,成年人之间没有那么非白即黑,只要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无所谓。
盛久全似乎挺满意她的回答,唇角微微牵起,握着方向盘的右手,食指时不时抬起轻扣。
霓虹灯暗淡了下去,蒋含笑意识到他已经穿过城区,朝外郊行驶,别墅区快要到了,就在她以为这惊惶局促而又心脏破防的时光终于要结束的时候,他忽然说:
“五年前我回国接手集团,是在我家族分裂最严重的时候,外人都说我是回来和叔叔姑姑分争集团财产的,连我妈都不理解我,说我是逆子,不让我进门!”
“为什么很多人都怕我……”他转头冲她清冷一笑:“因为我真的六亲不认!”
他向来话少,但凡说的多一些,都是有目的的,蒋含笑更局促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提起他自己的往事。
她虽然一直关注仰望着他,但并不了解他的往事,她一心打磨自己的人生,没有时间去搜集那些豪门商界的恩怨八卦,只知道他在国内,在盛合,在众人瞩目的上峰。
盛久全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杵在车窗上,语调有些阴郁:“我把叔叔的股份全吃了,直接把他发配到中东去,姑姑自小跟我有情分听了我的劝,要不然她也会被我扔到非洲去!”
即使语调郁郁,他却依然如数对她陈述了,蒋含笑心里有些难过,为他莫名其妙的坦诚相告,而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我挂着逆子的名声已经很久了!”盛久全说着,转头看了她一眼:“每次进家门都要经历一场灵魂鞭挞,有的时候,家人的不理解比外人的不理解更令人难以忍受!”
蒋含笑攥紧了双手,忧郁而关切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挪到窗外,却听他在沉默中忽然话锋一转,语调深沉:“你母亲的话我都听到了!”
蒋含笑心头震动,忽而转头看他,目光中尽是震惊,没想到他竟突然这么直接地提及白天的事。
但转瞬便又坦然了!
他应该要提及的,陈安妮和母亲的话把她的过往全部揭开,尽管他说人的品格靠行动不靠口口相传,可像他这样的身份境界,应该需要最优秀的人在身边助力。
她以为他要审判她了!
可他却沉默了!
直到车子驶进别墅的停车位上,他熄了火,她把手放在开门处时,他才忽然转头看着她说:
“心理负担是每一个人都要学着跨越的困难,一旦跨过去了,你人放松,别人看着也会觉得放松!”
蒋含笑愣住,困惑而思索地看着他,他在安慰她吗?还是在告诫她放下心理负担?她不是个可以让别人放松的人吗?和她在一起会让他觉得紧张吗?
她微微张口,却不知该回应什么,由于太在意他的看法,所以没有勇气提问,她不敢主动索要审判,只有这样,接受他的决定时她才会保持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