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久全听到血腥玛丽四个字,太阳穴边的青筋暴涨起来,他扶着蒋含笑的肩膀,贴近了问:“那酒你都喝了?”
蒋含笑觉得口中是烈酒和血腥的混合味道,血腥玛丽的名字她在小说里见到过,听上去就很恐怖。
她有点惊恐地点点头,整个腹腔都难受得厉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他面前。
“喝得还很急!”瑞少成看着蒋含笑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焦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倔,都觉得烫了怎么还能生灌进去!”
要不是难受得要死,蒋含笑的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把瑞少成燎了!
明明是他威逼利诱让她不得不喝,她从没碰过酒,怎么可能喝一口就能判断出酒的度数。
但见瑞少成转脸反手又狠狠滴揍了原杰一拳,掐着原杰的脖子,怒瞪着眼睛问:“血腥玛丽……基酒用的是什么?”
原杰红着脖子支支吾吾地说:“伏……伏特加……九十度……”
“你t……”瑞少成骂着脏话,一脚踹在原杰肚子上:“你t这是在杀人!”
原杰滚到桌子下抱着肚子咳嗽。
盛久全咬了咬槽牙,一把捞起蒋含笑就朝外面冲。
“阿盛,你听我说……我没想到会这样,玩笑开大了!”瑞少成冲上去跟在盛久全身后,挠头地解释。
“玩笑?”盛久全停住,侧目狠厉地瞪着他:“她命都要交代在这了,你跟我说这是玩笑?”
瑞少成脸色是真慌了,他没有盛久全那副精明的脑子,纨绔不羁一半是天性,一半是为了圈内资源的收拢,和少爷圈里那帮没人性的狐朋狗友从来都是蜻蜓点水,从未闹出过什么严重事件。
他看着蒋含笑瘦弱地窝在盛久全怀里,忽然咳嗽一下,嘴角的血蹭到盛久全的衬衣上,看上去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瑞少成急了,赶紧把盛久全往门外推:“哎呀算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赶紧送人去医院,等我处理了这几个人马上到医院给小助理赔罪!”
“这几个人你要是处理不好,你就等着明天我也跟你开个玩笑!”盛久全撂下一句愤怒的话,便疾步朝外面冲。
安保人员一路在前面开道,盛久全急速奔跑,蒋含笑第一次被成年人紧紧抱在怀里,但五脏的灼痛感让她备受折磨,一点感知觉的力气都没有了。
嘴里的血腥味让她很害怕,她想起高考结束那次胃痛,痛得她一度抱着医生大腿求解脱。
眼下的情况比当时严重数倍,她喝了九十度的血腥玛丽,难怪五脏六腑都烧烫,她会不会已经胃穿孔了,肝脏会不会也完蛋了。
她想自己大概要死了,死在这个抱着她焦灼疾跑的男人怀里。
她勉强抬着眼皮瞥了一眼他,这个角度很刁钻,日后应该再没机会用这个角度看他,他的侧颜线条硬朗明晰,眉头皱在一起,神色焦灼又愤怒,不复日常冷静的模样。
看在盛久全抱着她如此急切的份儿上,蒋含笑觉得这事多半和他关系不大,是她自己判断错误,一张照片就全信了瑞少成那个人,想都未想就去了酒吧。
追根究底是她卑微心在作祟了,总是尽全力揣测老板的意思,避免反复问询而被老板质疑工作能力,连给老板打个电话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他及时赶来,幸好她还没有遇害,打这份工好难,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总不会次次都能幸运吧。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重,而他身上的檀木香味又太让人安心,身体的灼痛似乎在缓缓消失,她对疼痛开始麻木了!
被安放进车里的时候,她彻底放松了精神,很快就陷入昏沉欲睡的状态。
盛久全将安全带给她系上,拍着她的脸说:“蒋含笑,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她秀目微睁:“盛总……我得辞职……”
她虚弱极了,也不知自己微弱地说了什么,盛久全大手抹去她唇边的血迹:“马上就到医院,你想睡就睡吧!”
她不想睡,但终究没有支撑住。
她在昏睡和沉醒之间来回切换,仿佛看到自己如何被盛久全抱着冲进医院,看到一群白衣人围着自己。
他们好像给她查了什么管子,过一会儿又拔了,她觉得自己五脏俱裂,然后被自己全部吐出去。
她好像在哀嚎哭骂,因痛苦而胡乱说话,但又不确定自己都说了什么,直到身体被掏空成了空壳子,带着轻飘飘的消失感坠入虚空。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她醒过来,身体恢复了知觉,不再灼痛欲死,只是很虚弱很难受。
她睁开眼看到一片暗黄色灯光里的病房空间,她努力转头瞥了一眼手,手背上打着点滴,再一抬眼,床边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男人。
盛久全紧闭的双眼忽然挣开,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的衣服褶皱微乱,没有了一贯平整威严的气势,他脸色发白,眼神依然凌厉,却更深幽。
“你醒了?”他贴近前,大手伸在她额头上停了一下。
他的手微微发凉,蒋含笑眨了一下眼,缓缓将头转开一些。
盛久全起身摁了呼叫,很快就进来个医护人员对她一通检查。
大家似乎都松了口气,为首的男医生总算笑了:“行了,各项数值都正常,好好休息吧!”
盛久全问:“危险期过去了吗?”
“没有危险了,放心吧!”医生似乎认识盛久全,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一是年轻,二是送来的及时,捡了一条命啊!”
医生的话令人松了口气,被急救的痛苦突然涌上来,蒋含笑突然对当时昏昏迷迷的状态有了半丝记忆,那时被医护们围着做各种应急处理,似乎是被洗胃了。
体内被盥洗的痛苦隐约还在,这痛苦比当年闹胃病的时候要难捱一百倍。
医护人员出去之后,房间里非常安静,盛久全站在床边垂首看着她,很沉默。
蒋含笑咽了咽口水,嗓子很疼,她张了张嘴,很艰难地找回发声的本能,微微弱弱地喊了一声:“盛总……”
“别说话!”盛久全声音低沉,垂眸盯着她,蒋含笑觉得他是在瞪着自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