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的身体病情看着本有要平稳的迹象,但没几日却又是加重了。
楚许约照常是大清早就开始练习阵法,可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许不安,拿着书的手一松,书掉在地上时她才猛然回神。
自从师从齐八后,楚林约又赠她本家术法,现在她对自己的直觉颇为相信。
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丫头出事了?
念头一出,她连书也没来得及捡,随手拿起椅子上的外衣就往丫头的住处赶去。
边走边穿,等到了丫头屋门口,轻声才敲了敲门,道:“姐姐,起床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可门内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正常!
“姐?”
她耐下性子,又敲了敲门,依旧没人应答。
正当她准备直接推门而入时,屋内丫头的声音响起:“在…在的。”
楚许约不放心,再一次询问说:“你还好吗?”
“我好着、咳咳…我好着呢。妹妹你等一下再进来吧……”
闻言,她心下一沉,没听丫头的话,直接推门进去。
入眼,是丫头苍白的脸,往地下一看,是一摊血迹。
丫头也没想到楚许约会直接进来,她还蹲在地上,用手帕擦着地下的血。
楚许约见状,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忙扶起丫头,让她坐在床上,还见丫头朝她笑了笑。
“你不该瞒着。”
至少,你不该瞒着我,不该瞒着二月红。
楚许约看向她时,虽然看似还是面无表情,可丫头看到的满是对她的心疼和担忧。
“都习惯了,我这身体就是这样,说出来平白让人忧心。”丫头话是这么说,但眼中的落寞怎么都藏不住。
她只是在故作坚强罢了。
谁能不惧生死?
谁又不想和爱人长久在一起?
楚许约也知道二月红为她寻遍名医,可都谓之‘药石无医’。
“会好的,”楚许约轻声说,“姐姐你还有药吗?”
“有,不过没什么用罢了。”
“我去熬一碗。”楚许约说完,就出院子去了厨房。
问管家要了丫头吃的药的方子,好在府上还备有药材,能现熬。
“许约小姐,需要帮忙吗?”管家在一旁恭敬地询问道。
近几日二月红虽然还是常常陪着丫头,但他大多时候并不在府上。
因此二月红吩咐过,若是他不在,只要楚许约需要的东西不大过分,都可以尽量满足。
“谢谢,不用了。”楚许约拒绝了。
药方里有写熬制的步骤,况且,她还要加一味特殊的‘药材’。
虽说这个想法出来时,连她自己都诧异。
可她自知从前的事情多数早已记不清,或许是潜意识中自己在提点自己。
按步骤烧水、放药,锅中的药香味散发出来后,再按方子写的添了几种药材。
又等了半天,药香更浓,打开锅盖,味道扑面而来。
楚许约把锅中的药汤倒在了碗中,刚好一碗。
见状,她心中也不再犹豫,洗好手后拿起厨房桌子上的刀就往手指划下。
伴随着指尖被划开一小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出,用力挤了挤指尖伤口,往药汤里滴了几滴血。
事毕,她用勺子舀了点尝了一下,血腥味被药味掩盖,药汤味道虽说不上好喝,但能勉强下咽。
怕药汤凉,楚许约端起碗就朝丫头院落走去。
丫头见楚许约走后,心里是忐忑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楚许约眼中的担忧又让她难以忘记。
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屋门被人推开,是楚许约回来了。
而她手中端着的,是还冒着热气的药。
楚许约将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才对丫头说:“姐姐,吃药了。”
丫头本想端起喝,先前见楚许约端着碗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可她手指一碰碗壁便缩了回去,也是这才知碗有多烫。
丫头心里十分感动,但又不知如何诉说,开口时也只说了一声:“谢谢妹妹。”
楚许约看着丫头喝下药后,见丫头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心里的不安感才慢慢退去。
“许约,你能别告诉二爷吗?”
丫头并不愿让二月红知道,因为她不想看到二月红为她难过。
“我不想二爷担心。”
听到这句话,楚许约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姐姐觉得二爷何时知道才好?如果那一天突然来了,你让他怎么办?”
‘那一天’指的是什么,丫头清楚,那也是她和二月红都不敢想、不敢面对的一天。
“我……”丫头欲言又止。
“况且,姐姐,二爷可能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告诉你。”若是这么想,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二月红几天前答应了张启山的请求。
如果不是为了丫头,又是为了谁?
具体什么内容她不太清楚,不过她从楚林约口中听到过。
二月红和张启山已经准备启程去北平,连师父齐八和自家哥也会同行。
北平的新月饭店即将举行拍卖会,其中拍卖品公布名单中有一味药材能救丫头,名曰鹿活草。
传闻青州有个叫刘炳的人,宋元嘉年间,他射到一头鹿,剖去鹿的五脏,把鹿活草塞进去,那鹿就像跌倒了似的,又站起来了。
听着玄乎,不过鹿活草是他们现在认为的唯一能治好丫头的重病的药引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姐姐,你要相信二爷,等他们拿到了药引,一切就好办了。”楚许约安慰道。
“二爷他……”丫头百感交集,既想治好病,又不愿二月红因此而历经千辛万苦。
“一切总会好的。”
楚许约说罢,收了药碗又放回厨房。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可心中还是默默祈祷。
只希望这碗药起些作用,哪怕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