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戏，台下众人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一曲终了，赢得满堂喝彩。
楚许约和楚林约坐在下方，正对着的便是戏台。
唯一不明白的一点，楚林约带她来看戏做什么。
观赏位置选的是好，只是她不懂得欣赏这些，看楚林约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也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
梨园外不知为何吵吵嚷嚷，可是戏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
伙计被人从外边一脚踹进来，撞在后方的桌椅板凳上，声响大得吸引了所有人。
可能是楚许约的关注点不同——戏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没有要停的样子。
她看向身边的楚林约，却见他根本就没回头，仿若未闻。
从门外进来几个中年汉子，膀大腰粗，满脸横肉，一见便知估计是来闹事的。
“您真的不能进去，今日这梨园的位置已经满了…”伙计赶紧忍着痛爬起来，又拦在几个大汉面前。
“放你娘的狗屁！敢骗老子，不就是个戏院，装什么！”
为首的大汉又一次踹翻那伙计，指着戏台下方中间的位置，“那几个不是空位？是不是看不起爷几个？”
伙计吃痛，根本爬不起来。
“别惹爷几个，小心把你这小小戏台给掀了！”另一个大汉揪起伙计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道。
几个大汉无视周围人惊恐的眼神，径直走向那几个空的位置。
旁边几个看客见状，有的往边上移了移，有的倒是直接走了。
那几个大汉坐的位置，离楚许约不远，他们中间只隔着个楚林约。
本以为几个大汉闹完也就不再作妖了，可没一会儿，那为首的又是一句：“唱的婆婆妈妈的真丧气，来给爷唱一段花鼓戏！”
台上戏子还是咿咿呀呀唱着原来的曲目，没有理会下面大汉的意思。
眼见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总觉那大汉起身便要拆了戏台般。
也就在这时，楚林约开口了：“要是不喜欢，就滚出去。”
他翘着二郎腿，斜倚靠在座位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桌面，左手还拿着茶盏，还是专注的看着台上演出。
装的倒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公子哥的做派。
但，这话，确实是从他口中出来的。
“你这毛小子弱不禁风的！果然娘里娘气的就喜欢娘里娘气的戏！”另一个大汉一开口，其它大汉也跟着哄笑。
楚许约紧了紧握着黑刀的手，心中在盘算着一会儿如何带着自家哥全身而退。
楚林约手无缚鸡之力，这她心中了解，就是不知他为何要出言挑衅。
可不等她盘算完，就见哥一偏头，手轻飘飘地搭在为首大汉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别在这儿讨闲。”
楚许约闻言，虽然没说什么，但已经准备出手了。
要么带着自家哥全身而退，要么…就两个人一起挨揍。
可楚许约却清楚的看见，在自家哥的手搭在大汉肩膀上时，那人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又恢复如常。
“好…好的。”他直愣愣起身，应和着。
“大哥？”
几个大汉本来都以为能看到为首大汉揍那混小子的场面，可为什么是这样？
“别废话！跟老子先走！”为首大汉脸上表情还是凶神恶煞的，但楚许约总觉和之前不一样。
直到闹事的人都走了，戏唱完了，看客们也走了，楚许约和楚林约却还坐在位子上。
“不离开？”楚许约偏头，问正在喝茶的楚林约。
“嗯，现在走。”楚林约回答道，起身时不紧不慢，看他那姿态和语气颇为淡定。
果然，他们还没走几步，就有人从戏台后出来。
“二位且慢。”
回头时，看来人一身儒雅气质，长相绝美却不失英气。
面上还有未卸完的妆，想必就是今日那戏台上的戏子。
他走到楚林约面前，抱拳微微行一礼，道：“今日之事，二月红谢阁下出手相助。”
闻言，楚林约起身也抱拳，“久闻长沙二爷之名，今日有幸得见，不过在下举手之劳，二爷不必挂如此。”
这便是九门二爷二月红？怪不得自家哥这般做派。
“其余之言便不必多说，只是阁下若因今日之事惹上无端麻烦，可前往红府，二月红一定相助到底。”
先前她只是笃定楚林约肯定对那大汉做了什么手脚，又听二月红这话语，貌似…自家哥下狠手了？
等两个人客套完，出了梨园，看自家哥那神情，楚许约总感觉那几个闹事的人是自家哥安排的。
楚许约问：“你做了什么？”
她只说了五个字，没明说，但楚林约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哥哥没做什么呀。
他们敢在梨园闹事就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哥哥没必要落井下石，因此…不过略施小惩罢了。””楚林约是这么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笑着和她说。“不过，他们确实太过分了，哥哥可是很喜欢二爷的戏啊。”
“……我信了。”
楚许约是这么说，但根本没信。
那几个闹事的人出去后，当街，为首的大汉抽出腰间短刀，一个也没放过，三两下把他那几个兄弟捅了个透心凉。
随后他独自跪在梨园门前，中邪一般磕头，嘴里还说着‘不该闹事’、‘有眼无珠’、“求大人原谅”、‘以死谢罪’，诸如此类话语。
即使头破，即使鲜血染红了地面，他还是在那不停重复动作。
直到——他的头撞在一颗坚硬的小石子上…
再等路人看去，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看着……是死了。
长沙，有强龙，有地蛇。
虽说这事儿确实是怪了些、邪了些，但人人心中都明白，那些人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
况且，哪个不长眼的光天化日之下敢来梨园闹事？怕都是不要命的主儿。
所以，付出代价都是应该的。
楚许约也是后来从旁人口中才知，楚林约把这个事做的有多绝。
她这个表兄，只是表面上装无辜，背地里应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