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年 12 月 8 日,周一,启航学校。
昨夜的神经紧绷加上今天的早起,黄衍还是没有撑住,在课堂上睡了过去。
整个早晨,他睡得昏天暗地,连上课下课都分不太清。但好在,老师并没有对他有过多的关注。
直至最后一节课快要结束时,他终于清醒了一些。
下课铃声一响,他便起身,准备去找林维峻。
“天大的好消息。”宋子阳一脸神秘,截住了他的去路。
黄衍皱眉。
“什么?“
“老陈要出去集训,未来两个礼拜,我们班都没人管了。”
“噢。”黄衍绕开宋子阳,往后排走。
“诶,我说。”宋子阳追上前去,摁住黄衍的肩膀。
“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黄衍没好气的转过头来。
“隔壁班有一个叫李斯的。”
“嗯。怎么了?”
“他在追张小枫。”
宋子阳闻言,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忽地转身,大步往教室门口走去。
黄衍走到后排,林维峻还趴在桌上睡觉。
苏青的课桌上放着两本一模一样的物理书,她正在将课堂笔记腾到林维峻的书本上。
黄衍走近,苏青抬头。
“昨天有紧急的事情么?你们都睡了一上午了。”
“嗯,他忙到深夜。”
“严重么?”
“他只是帮忙,没事的。”
“你们呢?”
“有些棘手。”
苏青闻言,放下笔,她伸出手,扯了扯林维峻的耳朵,将人拉了起来。
然后她站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
“你们聊,我去给你们买饭。”
林维峻皱着眉抬起头来,朦朦胧胧间看到苏青一闪身出了教室,他搓了搓睡眼惺忪的眼睛,才偏头看向黄衍。
黄衍坐下,没有寒暄。
“陈余如何?”
“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一起说。”
林维峻不紧不慢的伸了一个懒腰。
“胡正,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那一刀若不是运气,便只能解释为专业了。那刀尖插入的深度和瞄准的位置,极为精准。一刀下去,心脏刺穿,人很快就凉了。”
“好消息呢?”
“陈余的心脏长歪了。”
黄衍一愣,凝重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天大的好消息。”黄衍说着,眉头舒展开来,他掏出小灵通,开始给任缘发信息。
“别高兴太早。”林维峻斜了黄衍一眼,继续说道:“伤势不轻,我离开时,仍然在抢救。只能确定没死,但多久醒来,还不好说。”
黄衍发完信息,又偏头,看向林维峻。
“若是一直不醒,就无法指证胡正。”
“对,而且冷娇娇怕是也撑不了太久。如果她受不住,把明国的事供出来,胡正便会警觉。那么,查到我们丰泰的头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再打电话问问。”
林维峻闻言,并没有动,他看着黄衍,继续说:“昨天,李叔和我说,重新提审的那几个毒贩,在提到胡正之后,都有明显的反应。但是,没有一个人将他供出来。”
黄衍皱眉。
“若不是他们畏惧胡正,便是在畏惧那个神秘的矿老板。”
林维峻摇了摇头。
“不好说。现在,想要尽快抓住胡正,就只有一个陈余。陈余必定会说,否则,胡正不会冒险去绝后患。”
“那你,快去问问。”
“你急什么,我会被骂的。昨天我爸已经警告我了。”
“你爸什么时候管过你了?”
“就是极少管,所以才会畏惧,懂?”
“你心智还没熟透么?”
“这和心智有什么关系?你难道现在就不怕你爸了么?”
黄衍闻言,闭了嘴。
秦镇,秦远中学。
中午,初三一班的教室里。
宋瑶坐在最后一排,她不疾不徐的点上了一支烟。
不多时,任缘走了进来。
教室里,几个坐在前排打闹的学生立刻静了下来。几人对视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任缘走到宋瑶身旁,抽来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宋瑶不疾不徐的吸了一口烟,将烟雾吐往另一侧,才偏过头来,看向任缘。
“冷娇娇被秦镇警察局带走了,上了手铐的。那把刀,被当作证物一起带走了。”
“嗯。”
“这胡正,怕是真的,在秦月杀了人。若不是我们知道他和冷娇娇在一起,昨天那个场面,铁证如山。”
“我们知道,也没有证据。”
“陈余若是救活,便是铁证,若是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还没死。”任缘的目光落在窗外,神情却不见多少轻松。
“那么这个事,还有生机。”
任缘沉默,她的眸色渐渐暗淡下去。半晌,她收回目光,看向宋瑶。
“我,不想查了。”她的声音很轻。
“怎么?畏惧了?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宋瑶调侃。
任缘并未在意宋瑶的语气,她垂下眸子,藏在兜里的手掌缓缓的握紧。
“这个泥潭,深不见底。他不能,再深入下去。”
“噢,随你。”宋瑶捋了捋头发,神情随意。
“不过,你不想归不想,他怎么想,你也掌握不住。那林獾子,知道我在替你审着他们,但他毫不避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不论是陈余那里,还是冷娇娇那里,我们的耳朵都探不进去。他会对黄衍说多少,会对你说多少,都是他说了算。”
任缘闻言,她的睫毛微微一颤,眉头蹙了起来。
“那么,我会想办法,将他困在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