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
上月登基为帝的百里?放下奏折,抬眸望向并肩走来的两位藩王,幽冷的眼睛含着深沉的微光。
他原本是打算将两人当做政务繁忙之时的调剂品敲打敲打,却在见到那抹红色身影后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变化,像是见到了惊奇事似的。
那双黝黑的眼眸忽然睁大,可以说是难以置信地盯着来人。
平静的表象顷刻间被摧毁殆尽。
他紧紧攥住修长有力的手指,竭力克制着跨过御案的冲动。
没有人能理解他眼中的世界。
从慕容瑀踏入殿内的瞬间,对百里?来说灰白色的世界霎那间染上色彩,最绚丽的色彩便是慕容瑀。
身着红色亲王服的男子漂亮精致得宛如冷傲绝艳的红梅。
百里?眸中含着璀璨的光芒。
从他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五年,他还是初次见到其他色彩。
除了灰白二色以外的斑斓色彩。
红衣男子美得过分,艳得像是一团火灼烧着他的心脏。
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让他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速度快到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臣参见陛下。”两道交叠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缓缓响起。
百里?压住心底的澎湃,不紧不慢地注视着殿内的慕容瑀。
“……爱卿平身。”
他用力地抓着龙椅的扶手,眼睛却没有从慕容瑀身上挪开。
两位藩王缓缓站起身,如芒在背的视线让他们脊背发凉。
不知为何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不仅是庆王有此感觉,即使是自认稳重的慕容瑀也有同感。
慕容瑀好奇地望向龙椅上的新帝,似是在跟记忆中的幼时太子对号入座,但他在看清百里?面容的瞬间忽然有种先前白准备措词的无语。
亏他想了一路的词,结果新帝居然是他家那个大醋坛子。
别说是把封号改了,他本人怕是都不能全须全尾地出宫。
完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百里?三两句就把庆王打发走了,独独留下仪王慕容瑀。
“仪王……”
短短两个字被男人念得缠绵悱恻,宛如亲密的情人般黏糊。
慕容瑀:“( ̄д ̄)!!”
咱们现在是十几年没见面的君臣,又不是成婚十几年的夫夫。
原主只在年幼随父入都城时跟当时还是太子的百里?见过一次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百里?常年待在都城,而原主则随先仪王长住于封地。
这三年,他以守孝为名留在封地,不曾踏入都城这个漩涡。时至今日,他才前来都城面见新帝。
结果,他一来就收获一个‘惊喜’。
吐槽归吐槽,但慕容瑀的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样子。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百里?眼眸依旧明亮,周身的锋利锐气不由自主地散去。
他紧盯着慕容瑀,“你多大了?”
慕容瑀温声细语地回道:“回陛下,臣已至弱冠之年。”
百里?轻捻着指腹,垂眸思忖。
他记得父皇在世前颇为看重仪王,即使先仪王身体孱弱、性情温和,父皇待他也是极为厚待的。
尤其是三年前先仪王病逝,慕容瑀受庶出子弟谋害,他父皇更是亲命刑部彻查此案还对方公道。
那时的他尚且有些不解。
他父皇耐心地为他讲解了高祖皇帝和前朝暴君的遗憾过往。
高祖皇帝痴恋慕容襄,虽得了江山却生生错过了意中人,因此极尽所能地想要弥补错失的爱。
仪王府便是由此而来。
他那时只把老祖宗的感情过往当做一段故事来听,并被先帝教导日后继位定要善待仪王府。
继位为帝的百里?原本是打算按照父皇的意思把仪王当个吉祥物对待的,可现在事情出了变故。
他自幼便患有某种眼疾。
他眼中的世界是灰白色的,不同于正常人可以辨别各种颜色。
然而,他眼中的慕容瑀色彩鲜艳,红的艳糜白的勾人。
百里?沉思良久,沉声说道:“爱卿既已及冠,便可入朝为官,日后不妨就留在都城任职吧!”
他不愿错过眼前的大好机会。
同样不愿意放这个勾得他心痒难耐的俊逸美人离开都城。
先把美人留在都城,再慢慢追求。
‘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不变的真理,要是放任慕容瑀回封地,他便只能亲眼看着对方另投他人怀抱。
他近日可没少听说仪太妃觐见太后意图举办相亲宴的消息。
若是不拦阻,慕容瑀就要娶妻了。
这可不行!万万不行!他唯一相中的美人只能是他的!
慕容瑀:“……”
虽说我确有留在都城之意,但我总觉得你心里憋着坏。
百里?挥手让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部退到殿外,从龙椅上站起身,缓缓走向大殿中央的红衣美人。
待他走近,眼中的暗色更深。
他想看那双含情眸盈满水光,白皙的肌肤染上片片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