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方橙被冻醒了,拿出盲盒开出的被子一半铺在身下,一半盖盖着,再加上棉猴,总算不冷能睡着了。
不一会儿,身下的炕边热乎起来,有人给她烧炕了。
还真是难得。
方橙又睡了,不论是谁,都应该的。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真大,早上一开门,真是有半尺多厚。
天还没有大冷,这雪有点宣软,要及时清理。
各扫各家屋顶,最后三个儿子才给方橙扫的屋顶。
真是谁先后,可以看出方橙这个娘在家的地位一般啊。
方橙穿好衣服,洗了手脸,擦了擦就去食堂吃饭。
棉鞋湿了,有点冻脚。
吃饭时,古金花小声问方橙是不是买房子?她有八十块可以借给六奶奶。
方橙觉的方玉甲混的还不算差,除了不会教儿子。
“金花,钱我有,谢谢你的心意了。”方橙对这个快三十岁的大孙女很有好感。
古金花听后,点了点道:“那等您搬家,我给你温锅去。”
“好,选了日子一定告诉你!”方橙应了。
吃了饭,方橙去了大队办公室。
张荞麦的儿子要结婚,她来批条子去扯证。
这会儿张书记在给大队委员开个小会,一会儿才有空。
方橙和张荞麦开始拉呱。
“六奶奶,我家大刚结婚你来吃席!我这信可捎到了,您一定来。腊月十八的日子。”张荞麦开心的讲。
方橙笑着讲道:“这日子好,小两口日子一定过的和和美美的。”
“借您吉言,一定会的。”
二人又说起了今天的雪,怎么这么大。
不一会儿,张书记忙好了,方橙二人去找他办事儿。
张荞麦的条子好开,没欠生产队一分钱,不用补账,顺顺利利的拿到条子,哼着歌走了。
方橙这儿也顺,她儿子有欠生产队的钱,但不关方橙的事儿。
“张书记,我这有房子了,能单独一户吗?”方橙问道。
“能,我这儿先给您分出来,明个我去镇上给您入档案。”张书记觉的可行。
方橙不放心的问:“如果我儿子来找您哭诉,说他想尽孝,想好好给我养老,你会不会把我户口落在他户上?”
“这?我得考虑考虑!”张书记觉的如果这样也不是不行。
“啪”方橙控制着力道拍了桌子!
“我可算明白了,在张书记你面前,人老了就是个屁啊!根本不算人,我说什么,要求什么,您都不放在眼里,只想舔年轻人的腚!”
张书记也急眼了:“您这大岁数了,有儿孙照顾不好吗?我是为你好!”
“呸!老娘最恨什么为我好!你是我吗?张书记,我怀疑你是美帝特务!”方橙也生气,人老了连自主权都没有了!去他妈的为你好。
张书记也生气了:“您别不可理喻,我根正苗红,怕你含血喷人?”
“你根正苗红怎么了?你现在正在剥夺我的人权!美帝主义正在国际社会上用不尊重人民的权利来攻击我们的祖国!而你,正在制造这样的茅盾给美帝送把柄!我们新社会讲究什么?人人平等!你却无视我的人权。我,是独立的一个人,不是儿子的老妈子,你这是想把我给卖了!换自己的好名声!”
“谁家当娘的不为了儿女好?到您这儿为了儿女好就成了老妈子了!”张书记也挺会道德绑架的。
方橙真想上去扇他个大耳刮子。
“我不与你争,你给我开买房子的证明吧。”方橙想着,先把房子买到手,户口的事儿,她自己办,不用这个二百五。
张书记以为方橙败了,心中得意了一会儿!就手脚麻利的把条子开好了。
方橙见上面写的所有人为方玉甲后,才去找会计把剩下的钱交了。
这个张书记看似新社会的干部,依旧男权至上。想着太太夫死从子,就应该给儿子们奉献至死。
…………
交好钱,方橙立马带着买房的条子,往公社赶。
既然村大队的书记法盲,男权主义,那咱们去公社找公社书记,找公社妇联,如果还不行,就去县里,去省里,再往上也能!
方橙到公社的时候,高书记要下乡,安排妇联主任温英兰接待。
温英兰四十出头,剪个女干部头,用两个黑头夹把碎友夹在耳后,人精神,还快人快语的。
方橙诉了一大通苦:“这年轻的女人都翻身当家作主,可我们这些上岁数的呢?费尽心思给儿子娶上媳妇,看孙子孙女,不怕你笑话,最多时候,我看着五个孩子,两个月的一个,半岁的一个,十个月的一个月,还有两个四岁的。忙的我连饭都吃不上!上趟厕所的功夫都没有!一天下来混身疼,就这样那儿媳还说我天天享大福了。我,我是奴隶吗?现在大孙子长大了,还想让我给他也看孩子,老天爷!都说咱们新社会不要愚孝,不要恶婆婆!可,也不能不孝,出历害媳妇吧?咱们可以不讲孝顺了吗?”
温主任望着骨瘦如柴,花白头发的老大娘,心里真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