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省,咸秦市。
“统帅!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低沉压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大庭广众下。
一道壮硕有力的身影,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的肩膀颤抖,灌满复杂情绪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皱着眉头,虽低着头,似是直视跪着的男人,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这年轻人是个盲人。
黑布缠目,有些病态,但身姿挺拔,右手牵着一只乖巧的导盲犬。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曾经是战场煞神。
带领镇北十八卫势如破竹,直捣王庭,仅凭一件血衣便可震慑八方列强,逼得那些豺狼虎豹不得不签下认罪状。
只是现在的统帅。
不认识他!
“你认错人了,我老婆要回家了,我得回去了。”
萧帝君迈开步子,避开男人,指挥导盲犬前面带路。
壮汉听到萧帝君的话,原本伤感的心情被震惊代替。
老婆?!
堂堂北境战神,娶老婆了!
还是一个小地方的女子!
这……
想当初,别国为招揽统帅,送来公主联姻,统帅连看都不愿看。
壮汉追上萧帝君。
“统帅,您不认识属下不要紧,但请您一定要记得,镇北十八卫,一卫统领,张翰,永远等着您归来!”
“这是您的东西,请您收下。”
他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交到萧帝君的手上,一咬牙,
失落离开。
“属下,告辞!”
萧帝君抱着盒子,状似无意地转头朝着张翰“望”去,虽看不到来人的模样,但他的心里猛然一紧,有什么东西疯狂地往他脑袋里钻。
钻心的疼痛爬上心头,他的脸瞬间狰狞起来。
十几分钟后,当他再次抬起头,有些东西,变了!
“镇北,十八卫……”
他乃是镇北统帅萧帝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三年前,上层出了细作,联合外人里应外合,攻打大夏边境。
彼时,萧帝君站出来,临危受命,带领麾下十八卫,大战十天十夜,杀退敌军十万。
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自此,扬名立万。
因为此次大战,他身受重伤,不得不隐姓埋名,回家休养。
只是,他刚回家休养不久,就被自己的养父母算计,谋夺他名下所有资产,刺伤他的双眼,随之给他灌毒,导致大脑严重损伤,全身瘫痪,即便后来治好,却也失去所有记忆。
“一条没用的狗,爬啊,只要你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放你一条狗命!”
“你以为我们叶家为什么养你,还不是因为你手里的伏羲金针术!”
“不瞒你说,二十年前,你们萧家会被灭门,里面就有我们叶家的手笔。”
“其实,你原本不用受如此折磨,谁教你不听劝,非要去调查萧家旧案,不过,现在就算告诉你真相,你又能如何?”
“哈哈
,有本事你报仇啊,废物!”
他倒在雪地里,耳边是叶家人的冷嘲热讽。
……
银牙紧咬,萧帝君抿着唇,周身一层层地向外散发浓重的煞气。
强压下愤怒。
一道看不清身影的女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他的未婚妻,苏明溪!
这些年,是苏明溪在照顾他。
那年冬天,苏明溪的爷爷,苏家老爷子,力排众议,对他伸出援助之手,救了全身瘫痪的他。
叶家发现苏家救了他,转头就对苏家展开疯狂打击,致使苏家不得不搬离省城大兴,从省城一流家族,变成如今咸秦小城的末流家族。
苏家因此记恨他,苏家老爷子为护住他,当众订下他和苏明溪的婚事,以此来警示众人。
直到半年前,苏老爷子病倒,无人震慑苏家宵小,不仅他被赶出苏家,连苏明溪也受到连累,从一代美女总裁,变成如今苏氏集团的小职员。
因为此事,苏明溪的父母背地里没少找他的麻烦。
就连苏明溪给他请得护工,趁着她不在,都会明里暗里啐他一口唾沫。
双拳忽地攥紧,青筋在他的手背上高高鼓起。
记忆恢复,他萧帝君又回来了!
仇,要报!
恩,要还!
苏家老爷子,以及苏明溪,有恩于他,他必将带领苏家重回往日盛况。
苏家的其他人,他可以看在苏明溪和老爷子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如若死
不悔改,他亦不会轻易放过。
而叶家,他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套金针。
摸了摸金针,一抹笑意浮现在他的嘴角。
有这套金针在,他的眼疾只需最多五天便可恢复。
须知,他不仅是战场煞神,更是一代神医。
阎王让尔三更死,他能留尓到五更。
金针在手,可救人,亦可杀人!
“呦,咱们的大忙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前脚刚踏进家门,他的耳边就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来人脚踩恨天高,一身妖娆的旗袍,身姿曼妙,走过来的时候,带起阵阵香风。
只是,她说话尖酸刻薄,脸上挂着唯吾独尊的狷狂,让人着实喜欢不起来。
女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乃是她的丈夫,江俊楚。
这家伙和女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两人的视线从萧帝君的脸上扫过,鄙夷之色愈发浓密。
萧帝君的眉头一皱,只听声音,他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这说话的是苏明溪的姐姐,苏玛丽。
“有事?”
顿住脚步,他冷淡地说道:“没事,就让开!”
“你!”
苏玛丽因为萧帝君的态度,气愤不已,但想到自己的任务,又生生将心里的那股气,强压下去。
她奉母亲的命令,要将这家伙彻底赶出苏家。
只有如此,他们一家才能重新得到家族的认可。
“哼,废物,老娘今
天懒得和你废话,给你三分钟时间,赶紧收拾东西,从我妹妹的家里滚出去!”
“真不知道爷爷当年究竟在想些什么,居然订下你和明溪之间的婚约!”
“不过没关系,如今我们苏家是奶奶管事,哼,爷爷再也不可能护着你了!”
萧帝君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讥讽,没有说话。
苏玛丽愈发嚣张。
言辞更加粗鄙不堪。
“萧帝君,你要是个男人,就自己离开,不要让我们出手赶你!”江俊楚慢悠悠地站出来劝说,“你可能不知道,老夫人已经同意了明溪和钱氏集团少东家钱良功的婚事。”
“你和明溪是不可能的,你离开,对大家都好。”
江俊楚苦口婆心,语气里带着商量的意思,但脸上的表情半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分明没把萧帝君当回事。
“你们说完了?”
萧帝君的声音,一如之前般冷漠。
苏玛丽的表情微变,朝江俊楚使了个眼色,江俊楚立即上前,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架势。
“臭瞎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
啪!
话未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萧帝君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江俊楚愣了一秒,满脸不可置信。
苏玛丽也是如此。
两人都没想到萧帝君敢出手。
旋即,冰寒刺骨的声音响起。
“我是瞎了,但我,仍旧可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