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丽雅在飞行了十多分钟后总算是看见了一个漏光的洞口。
在她拼尽全力向着洞飞出去后,有些精疲力尽的修丽雅靠着一块王宫天花板的碎块休息。
而此时,芙兰和路易斯安娜也暂时停止了战斗,失去了地底怪物的养分供给,奄奄一息的两个怪物都在凝聚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希望抢先一步对对方造成最后一击,获得胜利。
或者说吞噬对方的资格。
血肉巨树轰然倒塌,血红色和灰白色的浓稠液体开始向下挥洒。
修丽雅恍惚间似乎出现了幻觉,眼前的景色变成了威严耸立,连绵不绝的无望之壁。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被环境影响到,产生了幻觉。
修丽雅迅速打开了一个试管,将淡蓝色的浓缩镇定剂倒入口中,算是缓解了一些精神的异常。
她挣扎着从一摊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浑浊如同沼泽一样的泥潭中站了起来,抽出了自己的一把仪式匕首。
即便这只是一把用来施展复杂秘仪的工具,一柄圣烛之蜡包裹的黄金匕首,也是能够切开皮肤,刺破血管的。
修丽雅一步一步地朝着倒下的两个怪物走去。
此地的不明液体似乎有着未知的侵蚀,修丽雅能够感觉到即便有着余烬铠甲的保护,她没入液体中的肢体仍然在反馈着疼痛的感觉,一股深入骨髓的难受。
修丽雅努力迈动着双腿来到了其中一个怪物的旁边。
这两个怪物惨烈的厮杀加上漫无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弥补缺口而生的增殖血肉让修丽雅无法分辨自己面前的这个究竟是路易斯安娜还是芙兰。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只要把这两个怪物都杀死就好了。
修丽雅费劲地让自己在已经麻木的泥潭中有了可以施展力气的余地,随后便用力将自己仪式匕首刺入到似乎是眼前这个怪物的头部的地方。
致命的伤害让被修丽雅攻击的路易斯安娜不得不放弃积蓄力量抢先一步杀死芙兰的打算,转而攻击快要夺走她性命的修丽雅。
修丽雅竭尽全力地维持附加在自己身上的防御秘仪,并加快手上切割的动作。
然而她最终还是难以在面对着路易斯安娜的疯狂攻击的情况下稳住自己的防御,被触手的鞭打击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坍塌的墙壁上,掉进了一片罗德兰宫的废墟中。
芙兰总算是不用再担心对面的路易斯安娜会比自己更先一步凝聚出压倒性优势的力气,她缓缓地驱使着自己的身体朝着路易斯安娜而去。
“呵呵。”
芙兰在头部重新长出了自己的脸,看着已经放弃抵抗的路易斯安娜。
“失败的造神仪式,不仅没有为你带来转机,甚至现在就连堕入噩梦的企图似乎也破灭了呢,疯子。”
芙兰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出手刺入到路易斯安娜的体内开始了吞噬的过程。
面对着对方的挖苦,路易斯安娜并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就连整个身体似乎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只是现在的路易斯安娜并不可能进行灵魂出窍逃出这个地方。
在芙兰的吞噬下,路易斯安娜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没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有着一栋小公寓大小的身躯就已经缩小到干尸级别的规模。
怪物的模样已经消失,仅仅剩下了一个人类干尸的白色血肉组织。
芙兰迅速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吞噬。
修丽雅此时也从废墟中清醒了过来,缓慢地从残渣和不明液体的浸没中翻过身来,咳嗽了几声随后站了起来。
芙兰在吸收了路易斯安娜的身体后算是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一些致命伤口也得到了修补。
只是在吸收了路易斯安娜后,似乎芙兰的精神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并没有如同她自己预想的那般迅速恢复如初。
整个人还是一副恍惚的状态,似乎那些分裂的人格还没有完全聚拢回来,修丽雅就在此时做出了废墟,爬出了毁坏的墙壁,重新踏入了这片泥潭。
芙兰能够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但是此时来自地底怪物的反噬也同样到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恨以及痛苦的负面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让芙兰短时间内无法保持清醒和理智,只能胡乱的攻击祈祷能够在这段时间内不被修丽雅攻击到。
然而很可惜,修丽雅也并非什么善茬,毫无逻辑和理智的攻击是无法阻止她进入到芙兰的身边,将充盈着赐福烛光的仪式匕首刺入芙兰的体内,瞬间引爆潜藏的圣烛蜡油,裹挟着神圣余烬在芙兰的体内扩散,瞬间就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修丽雅以为这样的准备足够杀死怪物,但是显然芙兰还是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在她被刺入的一瞬间,芙兰当机立断地抛弃掉了绝大部分的身体,将能够保住自己的灵魂意识和生命气息的部分从怪物般的躯干中脱离出来。
当修丽雅将一连套原本是准备一击必杀的攻击释放完了,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头晕的时候,包裹着芙兰的一个肉瘤掉落在了泥潭之中。
修丽雅自然是听到了噗通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肉瘤正在向着泥潭外爬去。
修丽雅将自己的仪式匕首从怪物的尸骸上拔出来,差点没站住跌进泥潭之中。
不过还好她最终还是平衡好了身体,朝着肉瘤走去。
芙兰和修丽雅就这样拖着各自已经濒临崩溃的身体在被血肉和侵蚀性液体所覆盖的罗德兰宫废墟间一追一逃。
。
联合教会组织的人正在不断地尝试着将一切的侦查秘仪投放到封锁之中,然而因为里面极其混乱的环境,无论是噩梦的边缘侵蚀还是各种繁杂秘仪破损所造成的恶劣后果,都导致了要么探测秘仪投放不进去,要么反馈的都是无用信息。
如果不用更为激进的手段在封锁的罗德兰宫中打开一个安全投放秘仪的通道,那么就别无他法只能静静地等待罗德兰宫的环境自己恢复到正常。
然而那样做的话还不如直接毁灭罗德兰宫,考虑到自身只是一个枢纽和展示性质的组织,联合教会组织的高层并没有去申请如此级别的打击。
露西亚留下了一部分的缄默亲卫在此地静待结果,她则寻找一个可以办公的地方,对已经快要变成“战场”的城市进行管控。
很快,新的“议事大厅”就在贝德兰区的一处隶属于艾斯弗洛列家族资产的公馆里形成,皇家侍从们简单地将大厅布置了一下。
王国大臣们在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内基本上都赶到了这里,赶不到的也发送了紧急电报向露西亚一世表示担忧,深切的问候和自己的难处。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废话,这些大臣无非就是在局势尚未稳定下来,不想彻底淌入浑水。
或者,此刻他们人还在卡弗兰特周边的庄园里避难,暂时进不来。
议事开始,城市地基的毁坏,蒸汽管道的泄露以及暴乱和蒸汽枢纽爆炸的可能第一时间就被摆在了露西亚一世的面前。
假如说是路易斯安娜处理这些事情,那么她一定不会将可能发生的暴乱放在眼里。
假如芙洛迩思兰德在一旁,也大概会提醒一下露西亚,可喜的是她现在被芙兰安排去了利隆德地区。
现实没有假如,对于露西亚一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政权的稳固。
不过,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她对于未来的恐惧,毕竟这个王位并不是靠她自己夺下来的。
所以面对着这么多的议题,在一开始,露西亚一世就着重于一切叛乱或是暴动的可能,对卡弗兰特的沃克区以及王国的边界地区进行了详尽的部署,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讨论才来到了卡弗兰特城的地基和蒸汽枢纽的问题上。
在下面各怀鬼胎的大臣们因此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确认,那就是路易斯安娜的王位实际上是被那位把玩深渊之鸦的女子所夺去,眼前的这个艾斯弗洛列最多算是一个傀儡。
或许连个傀儡都不配。
花费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王国的大臣们为露西亚一世阿将后续处理的详尽方案拟定好,在得到了露西亚一世的允许后,随即便开始去执行这些方案。
而此时,联合教会组织已经能够将探测秘仪投入到封锁的罗德兰宫废墟里,不过这里仍然有着高浓度的侵蚀,噩梦边缘化虽然在消退但是仍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摆脱那种半脱离现实世界的状态。
联合教会组织高层在商讨了一段时间后,决定组织一批人先初步勘探一下罗德兰宫的状况。
不过要做这种事情需要跟露西亚一世打声招呼。
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露西亚自然是答应这件事情,但是提出了需要有自己的人加入到这支勘探队伍中的条件。
在联合教会组织的高层各自向自己教会的上级沟通后,这个条件被答应了下来。
联合勘探队开始组建。
。
修丽雅点燃仪式匕首上的圣烛之蜡,狠狠地刺入芙兰增生出的角质层防护上,希望能够划开一个口子。
而这时,芙兰侥幸存留的一只触手也刺入到了修丽雅的腹部进行搅动,撕碎对方的内脏器官。
这一次的交锋再次以两败俱伤的结果告一段落,修丽雅扶着腹部向后退到安全距离,而芙兰也向后滚,破损的角质层被丢掉,消耗了大量的力气准备的诱饵连带反击都没能将修丽雅杀死。
两个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为下一次的搏杀做准备。
无论是芙兰还是修丽雅都已经筋疲力竭,完全都是依靠着自身的意志来进行支撑。
芙兰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对面那个人要如此地追杀她到这种地步,连点喘息和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联合勘探队的行动开始了,封锁秘仪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芙兰看到了逃生的机会,立刻开始了她的“金蝉脱壳”。
整个肉瘤与腐烂的血肉组织连接到了一起,瞬间将其引爆。
联合教会组织虽然在封锁秘仪的缺口做足了防御的准备,然而面对着这种远超预料的情况,还是没办法避免破坏的连锁反应发生。
巨量的侵蚀向外扩散,瞬间就冲破了联合教会组织布置在缺口的防御秘仪,联合勘探队立刻死伤大半。
一部分的人连带着防护服以及炼金装备直接化作一滩血水,而另一部分的人则发生了诡异的异变,变成一滩史莱姆一样的东西。
而尚且还算能够保持一个人形的勘探队员,绝大部分也丧失了理智,需要被立即控制起来灌输不知道多少的镇定剂才能让其失去危害。极少一部分人七窍流血,生命气息直接降到了最低。
封锁秘仪系统性地出现破损,连锁反应导致原本完成的封锁各个区域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损伤。
联合教会组织人员立刻将联合勘探队的幸存者撤离,清理掉缺口处的异变。
仍然在监视着罗德兰宫的教会尊者,立刻也开始了封锁秘仪受损的补救措施。
最初圣烛的烛光迅速扩散,在罗德兰宫上空形成了一个淡淡的虚影,宛如一颗新生的太阳。
而繁星在璀璨中于白昼显现出亮光。
聚焦于罗德兰宫的废墟,那些露在地面上的腐烂血肉组织迅速的消融化作虚无。
无形的压力将原本破碎的罗德兰宫废墟变得更加破碎,碎石变成残渣,木屑变成粉末。
修丽雅在这种压力下跪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而芙兰已经借着自爆对封锁造成的裂缝将自己的灵魂原种扔出了封锁外。
“呵呵。。。”
修丽雅不得不松开自己捂住腹部的伤口,自嘲地笑了笑。
“一点事都干不好啊。”
她边吐着污血,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压力下不被按在地上。
稍微喘息一下,修丽雅也开始向着封锁外逃去。
各大教会的尊者似乎商讨了许久,在最初圣烛的投影和漫天繁星将罗德兰宫压制了半个多小时后,远处的天边才出现了一颗彗星一样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