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官方公文通告由使者的传递,来到了路易斯安娜三世的桌上。
虽然早已预料到诺里安王国会给自己发放这种蛮不讲理的军事介入通告。
但是真的拿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作为一国之君,路易斯安娜三世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古老帝国对于新生国家的骄傲。
以及一种莫大的耻辱。
发个公文然后派兵就是尊重了?
“女王陛下。”
一名银甲密卫半跪在她面前。
“现在外面情况如何?诺里安方面有什么动向?”
路易斯安娜三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回陛下,源血教堂的护教军团正在向着陨日邪教使徒所在的地方前进,还有十几支追猎人小队从外地朝卡弗兰特而来。
我陆军和空军正在游方士的帮助下和突然冒出来的污秽尸体进行作战,银甲密卫三只小队距离那棵巨树还有两个街区的距离。”
“嗯,那么源血教堂的护教军团有任何进攻的意图吗?”
“回陛下,没有,他们抵达巨树所在的外围街区外围后,就开始构筑防线,没有直接进攻的意思。”
银甲秘卫回复道。
“呵呵。”
路易斯安娜三世一下子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用自己的手捏碎了它。
杯子的碎片刺入她的皮肤,渗出一条一条细细的血流。
一旁待命的宫廷侍从想要上前帮她包扎伤口,不过被路易斯安娜三世摇手拒绝了,她就这样“欣赏”着自己掺杂着玻璃和血的手心。
“去把法利勒大图书馆的防御解除。”
她边说着,边拿着桌上一个用来夹糖的镊子一点一点地把手掌里的玻璃渣子夹了出来。
路易斯安娜三世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
那点疼痛和她心中不可与他人言说的愤怒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诺里安王国的那些老不死一定是忘记了,我艾斯弗洛列家族当初到底起源于谁。”
路易斯安娜三世沉默了一会喃喃道。
“陛下,请三思。”
银甲秘卫隐约猜到了什么,想要劝一劝路易斯安娜三世。
只是后者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容许任何的阻拦。
“没什么好思考的,既然诺里安王国已经撕破了脸皮了,我,路易斯安娜艾斯弗洛列就会跟这帮老不死奉陪到底!”
说着,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瞬间拔出了一旁的白银配剑,稳稳地拿在手上,一点不似较弱的贵族女性。
其剑身上铭刻着细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好像是把一本书都塞了进去。
其所使用的秘银乃是产自艾斯弗洛列最大的深渊,圣芙罗兰深渊最深处地底的秘银矿脉中,萃取出最为纯净的部分所打造。
剑柄则由昆塔雅的圣木经翡林王国大师之手所铸就,蕴含着一丝圣树的神韵。
这样的剑不仅仅是成本高昂,它的制作周期也是极其漫长的。
即便有那样的财力能够支付成本,但是也没有那样的地位可以说动这些材料的拥有者以及最为关键的铸剑师。
如此,足以媲美任何一把传世名剑,然而其身影却并没有在任何已知记载中出现。
“陛下!路易斯安娜!”
银甲秘卫直接起身,提高音量,他甚至直呼女王的名字,极力想要上前武力制止女王的下一步动作。
“银甲秘卫编号34!我,以艾斯弗洛列女王的名义,命令你遵守契约,听从号令,后退!”
路易斯安娜三世呵斥道。
“陛下,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看着路易斯安娜坚决的眼神,34号银甲秘卫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退了下去,跪在地上。
“是!银甲秘卫编号34,谨遵王令,践行王意。”
“呼。”
路易斯安娜三世深息一口气。
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从那一天被一位老臣带来到罗德兰宫里,她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动用这把银剑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现在也不是犹豫的时候。
那些诺里安王国活了上千岁的长寿者仅仅只是靠着一句古老契约就能肆意玩弄她的国家,玩弄着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稳住的局势,不知道多少个昼夜通宵办公撕扯了不知道多少根头发才完成的外交局面。
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东西,就能无视那么多人牺牲,那么多人一身背负罪名,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所换取的昨日,直接推倒它,想要个自己喜欢的今天。
呵呵,既然如此,那么她作为这个国家的君主也是时候给那些老不死上上课了。
“我!路易斯安娜艾斯弗洛列!在此通告!”
她双手举起了那把白银剑。
“依秘血盟约,于危难之秋,唤秽灵之军。”
路易斯安娜将剑翻转过来,剑锋朝着自己的胸口。
“即刻,于此召见!”
话音落下,路易斯安娜咬了咬牙,将高举的白银剑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刚开始并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是个冷硬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然后,仿佛是在一瞬间,撕裂,穿透的剧痛涌上脑袋,让她禁不住轻声痛呼起来,控制不住身体,向后跌倒,坐在了座位上。
脊髓此时已经破损,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然而痛觉却没有跟着感知消失。
宫廷侍从想要上前去救治路易斯安娜,但被34号银甲秘卫阻挡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被拦下来的侍从愤怒地质问着银甲秘卫的行为。
“你不知道的事情就别瞎操心。”
白银剑鲜血浸泡似乎正在产生这某种转变,已经奄奄一息,连呼吸都变得进气多出气少的路易斯安娜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白银色的纹路。
只是她的脸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雪,所以并没有引起在场另外两个人的注意,自然也就没人发现白银剑正在逐渐和路易斯安娜的躯体进行着融合。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瘫倒在座位上的路易斯安娜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这让不知道白银剑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听说过一些传闻的34号银甲秘卫的内心有些摇摆。
难道是假的?
“你现在还要拦着我吗?!”
侍从已经在等待中变得有些怒不可遏了。
要不是是路易斯安娜自己在没有任何人蛊惑怂恿之下将那柄白银剑刺入自己的胸口。
要不是清楚银甲秘卫是最不可能背叛的存在。
宫廷侍卫估计早就把眼前的这个银甲密卫当做叛徒了,跟他拼命了。
“。。。”
银甲秘卫沉默,没有回复。
不过他的手稍稍收了一些力气,向下降了一些。
宫廷侍从见此直接蛮力撞开了银甲密卫的阻拦,朝着路易斯安娜跑去。
“止。”
在宫廷侍从即将来到路易斯安娜身边的时候,后者突然开口念出了一个词,一瞬间让前者不得不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女王陛下?”
侍从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恐怖的气息。
“怎么了?”
路易斯安娜缓缓地坐起身来。
那把白银剑还插在他胸口,鲜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流淌,异物插在身体里,导致其动作有些古怪。
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诡异,就像是被剑杀死的人重新复苏了一样。
“陛下,那个,您,您的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不需要担心。”
路易斯安娜仍然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能感受到强烈的视线。
“哦,对了,帮我把马迪乌斯叫进来。”
“。。。”
“没听见了吗?”
“微,微臣听见了陛下!十分抱歉!微臣这就去!这就去!”
宫廷侍卫赶忙提起裙子,快步,却又因为紧张,有些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里。
“。。。陛下,你确定你还好?”
“我很好,34号,不需要过多地担忧。”
路易斯安娜虽仍然闭着眼睛,但是她仿佛能够看见一样,握着胸口那把白银剑的剑柄,然后将其继续刺入自己的体内。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发出那噗呲,肉体被金属刺破的声音。
那把白银剑似乎变成了液体一样,被路易斯安娜轻松地揉进了她的体内,直到剑柄处,才停了下来。
银甲秘卫看着这有些古怪的场景,沉默地思索着那把白银之剑究竟是什么。
“女王陛下,您。。。您这是怎么了?!”
马迪乌斯疑惑着女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召见自己。
他一边走进房间一边思考着,然后就看见了胸口插着一个精美剑柄,坐在铺满着鲜血座位之上,闭着眼睛的路易斯安娜。
王国首相看着沉默在一旁的秘卫。
他一下子思维发散得很远,什么银甲秘卫背叛,刺客刺杀的词汇跳上脑海。
“医生!快去叫医。。。”
“马迪乌斯我很好,不需要叫医生。”
她打断了王国首相的话语。
“陛下,可是。。。”
“来,坐。”
路易斯安娜指了指自己面前最近的座位。
“。。。是”
马迪乌斯有些不明白当下的情况,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迹,坐在了路易斯安娜的旁边。
“说说吧,现在卡弗兰特是个什么情况?地面战事方面我已经听了银甲秘卫的汇报,跟我讲讲其他方面的。”
“是,陛下。”
马迪乌斯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情报之后,将他所知道的最新消息汇总地讲给了路易斯安娜三世。
首先是海军方面。
诺里安王国的舰船在那份官方通告发送后不久就出现在艾斯弗洛列王国的领海范围中。
想必它们是早就在附近的公海待命了,一得到电报便立马开进王国海域。
而王国海军这边,支持直接和诺里安海军开战的人员被支持有官方通告再开战,先就放任诺里安海军进入的人员所控制。
“没有任何提出询问王宫意思意见的人吗?”
路易斯安娜三世在中间打断了一下。
“。。。有但不多。”
马迪乌斯回复道。
“其实主战派的也不多,所以很快就被消极派所控制,海军没有爆发太大的内乱。”
“呵呵,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海军可是该好好治理一下了,连仗都不敢打。”
路易斯安娜三世的语气很平静。
但是那就如深海的鲸鱼一样,在无声息间对无数的浮游生物带去死亡。
平静往往是出离的愤怒。
“需要我派人。。。”
“不着急,马迪乌斯,你继续说。”
“是。”
接下来是外交方面,诺里安王国的态度自然不必多说,军队已经代表他们的意愿来到卡弗兰特。
而卡兰利斯特统合国见到诺里安王国真的亲自下场,派兵进入卡弗兰特港,一时之间也是个观望的态度,他们并不想和狗急跳墙的诺里安打上一场。
周边的芙洛斯塔尔王国和诺里安北边的南诺亚帝国表示了强烈的谴责,但也仅仅就只是谴责。
至于艾斯弗洛列王国的其他城市,目前正尽量封锁着首都陷入战火的消息。
不过很显然,一些靠近诺里安王国的边疆地区有些不安分起来,一些官员开始发表一些很露骨的言论,表示要重新归附诺里安王国。
最后是卡弗兰特港的情况汇报,在残余武装警察和保卫局行动队人员的努力下,大部分的居民暂时在一些地下建筑中,例如地下火车和蒸汽管道系统。
还有一部分人则躲藏到蒸汽工厂中。
目前禁卫军已经配合空降部队牢牢地把守住了内城区和贵族区的分界线,正计划着配合空军和从附近驻地支援而来的陆军收复内城区。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陛下。”
马迪乌斯想了想,实在没有再需要汇报的消息了。
“嗯,我知道了。”
路易斯安娜靠在座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陛下?”
马迪乌斯不明白路易斯安娜这是什么情况,到底是在思索还是纯粹只是想要敲着玩。
他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君主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马迪乌斯。”
“臣在。”
“眼下有一些事需要你去做。”
“请说,陛下。”
“首先是一支军队需要你去接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