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一脸愁容:“润喜姑娘,你这和我嚷嚷也没用啊,老丁头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看他那意思……”
瞥了一眼姜青芷,后面的话她咽了回去。
“他还说什么了?”姜青芷追问。
“姑娘,那些话不堪的狠,姑娘还是别听了,听了徒增自己生气,不听也罢。”
徐妈妈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让姜青芷猜到了端倪,也就不再追问了。
“当年太公鼎盛的时候,家族的产业都是挂在他名下的,如今他殁身了,其他几位太公家的后人,还有咱们家的大伯公,三叔公,四叔公等等,都是要瓜分家产的,到时候,肯定是一团龌龊气,咱们……就去水口胡同,住那栋宅子!”
之前听姜青芷说了那么多,润喜还以为她要退而求其次,另外想办法。
没想到她说来说去的说了老半天,最后的结果,竟然还是要去水口胡同。
“姑娘,你是不是说错了?不是说那些人要争家产的吗?咱们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润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道:“而且方才徐妈妈也说了,说是姜家嫌弃咱们……”
“放心,咱们这叫浑水摸鱼,”姜青芷敛眸而笑:“眼下的姜家,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已经是狗咬狗的开始内斗了,别看他们说的冠冕堂皇,又是笑我是下堂妇,又说我不吉利的,可若是我真的住进去了,目前而言,也没人又心思会管我这个下堂妇,是不是住了家里一个不值钱的宅子!”
她当初之所以选择水口胡同的旧宅,就是因为那里不论是地段还是宅院来说,都是不值钱的,要不然姜家也不会将它当做一个货栈来使用。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老丁头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不许姜青芷入住,姜家没人会真的在乎她是不是住进了一个“货栈”旧宅。
“徐妈妈,你叫上张金成,再带上他那些手下,现在就把东西往那边搬……”
“姑娘,那老丁头?”
“本姑娘亲自去会他!”
在姜青芷的眼中,老丁头连开门狗都算不上,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中。
她换了身清爽的翠色果绿的百褶裙,戴上长帷帽,从后门上了马车,直奔水口胡同。
徐妈妈先行一步,将消息告知了儿子。
等姜青芷赶到的时候,张金成已经带着十多个小厮站在胡同口,正冲着紧闭的大门叫嚷不停。
“老丁头,你听到没有,老子和你说话呢!”
“你给老子开门!”
“你他妈的是死了吗?开门!”
“开门!再不开门,老子不客气了!”
“……”
任由张金成将大门捶的叮咚响,老丁头就是稳坐钓鱼台,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和路人。
姜青芷的马车在下马石前停下,润喜打起门帘。
“张金成,怎么回事?”
“润喜姑娘,这,老丁头那老东西托大的很,在屋子里不出来,还关了大门,”张金成面露讪色,囧的很:“我,我们叫了半天,他就是不开门。”
“张金成,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姜青芷从容淡冷的走下马车,挑眸看着紧闭大门,似笑非笑:“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了!”
“姑娘,我这……”张金成被斥的脸色通红,转身又是一脚踹在大门上:“老丁头,你开门,大姑娘来了!”
“吱嘎”
角门上窥洞后面的木板被人抽开了,露出一张皱巴巴的猥琐的老脸。
张金成连忙道:“二小姐在这,还不过来见礼。”
“呦,还真是二小姐,”老丁头呵呵笑了两声,却没有打开大门的意思:“对不住了,二小姐,我们也是听差吃饭,没法子的事,自从太公过世之后,我们便收到了消息,说是这里的宅子是要清算的,在清算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动……所以对不住了,小的不能给大姑娘您开门了!”
姜青芷敛眸而立:“你叫我大姑娘,那便是知道我为姜家嫡女,这是姜家的宅子,我来自己家的宅子,竟然还要看一个看门狗的眼色行事……当真是有趣的很呢!”
“张金成,你是干什么吃的?”润喜立即冲着张金成一个眼神:“这种脸主子都不认得的狗,你还留着他做什么!”
“明白!”
张金成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得到了姜青芷的明令暗示,哪里还会客气。
都没等老丁头反应过来,冲上来就是一脚。
“嘭!”
大门晃了晃。
一脚没踹开门,张金成脸上挂不住了,立即喝道:“兄弟们,一起!”
“好嘞!”
“上!”
其他人也在等着这个出气的时候呢!
老丁头做梦都没想到,张金成竟然敢踹门,吓的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敢……”
“一,二,三!”
随着张金成的一声号子,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也不管是胳膊还是腿,一并冲着大门招呼上了。
“嘭!”
“咔哒!”
“咣!”
也就是简短而暴力的一阵撞击声后,大门轰然倒塌,紧跟着就听到了不是人嚎的惨叫。
“啊!”
“腿!”
“我的腿!”
“别,别压了……”
“……”
随着老丁头的惨叫,以张金成为首的一群人,踩着倒下的大门门板,一哄而入的跑进了院子里。
等所有人都跑进去了,才有人看到被门板压住的老丁头。
他的下半身被门板压的死死的,脸色惨白的没了血色,惊恐而绝望的躺在那里倒吸气。
“腿,我的腿没了……没了……”
太恐怖了。
他的腿现在感觉不到疼了!
可明明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双腿被压住时,骨头被碾断的痛感啊!
为什么现在感觉不到了?
姜青芷缓步而来:“张金成,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能伤到人呢?”
虽然是在斥责,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去,找个郎中来,给他看一看,看看他的腿是不是还能保得住……至于开销嘛,姜家有姜家的规矩,一切按照规矩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眼眸一抬,看到了门房一边龟缩着的几个人,黛眉瞬然一簇:“你们又是谁?”
“我,我们……”那几个人的穿着很奇怪,有人穿着短打的装扮,有人则是穿着简单的长衫,不像是干活的苦力。
见到追问,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我们是房客……姑娘,我们,我们给了老丁头银钱,住在这里的……”
张金成此时方才恍然大悟:“你们……房客?呵!原来是这样……老丁头收了你们的钱,把这里当做了客栈,还是自己家的客栈,可真的……我就说呢,为什么不许我们姑娘回来住!”
“鸠占鹊巢,原来,你玩的是这一招呢!”姜青芷冷眸,踩着门板走了上去,也不管老丁头是死是活,目不斜视的错步走过:“张金成,着人去报官,就说老丁头背着主家,私放钱贷,这笔挪用公账的罪责,他别想跑掉!”
主家的货栈,下人却私自做主充作客栈,瞒着主人私收银钱,这在官档上是要坐牢充军的。
老丁头是家生的奴才,生死性命都是主人家的,挪用公账的罪责更大。
那几个人见事情不妙,勾着身子转身要跑,但是被姜青芷唤住了。
“至于你们几个,还要麻烦你们帮着做个见证,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便好……这样,对你们大家也有好处,最起码,可以洗清楚擅闯私宅的罪责。”
擅闯私宅的罪名可不小。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姑娘,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被骗的……”
“几位放心,只要这件事情说清楚了,几位的房钱,我会一一退还给几位。”
这几个人的房钱,姜青芷还没放在心上。
但是这件事却能让她杀鸡儆猴,名正言顺的进入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