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清醒什么?该清醒的是你还是我?”周煊元将绢纸摔在姜青芷的脸上,指着她的眼睛怒吼:“你现在告诉我,这上面的吾爱是什么意思!”
“吾爱?”姜青芷冷笑,捡起绢纸,毫不客气的回摔回周煊元的脸上:“世子爷那只眼睛看到门先生写了吾爱两个字?”
一侧。
周烁正和金镶玉悄然而迅速的对视了一眼。
周煊元是被怒火完全冲爆了心,手指几乎将绢纸上的“爱”字给戳烂了。
“这么的爱字,你是不是要装作看不到?”
孰知,姜青芷眼尾扫过之后,似笑非笑:“我看到了!”
“你,那你还不承认……”
“我只是看到了这是个爱字,要承认什么?”
“门砚亲手为你写的信……你刚才不也承认,这是门砚的字迹吗?”周煊元嘲讽冷叱:“看看,是不是他的字迹,你都能一眼认出来……姜青芷,我周煊元还是小看你了!”
“所以呢?”姜青芷挑眸,极其挑衅:“你是挑着话来听是吧?还是铁了心的非要泼我一身脏水?”
“哈?哈哈!哈哈哈……”周煊元被姜青芷真是气笑了。
真是奇了个大葩。
他平生第一次看到淫妇能如此理直气壮的。
“姜青芷,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承认是吧?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告诉我,”他抖着绢纸,一下又一下的甩在姜青芷的脸上:“这个青,是不是你?吾爱……爱的是不是青!”
姜青芷指尖捏住绢纸,缓缓抽过来,眼睛却是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周煊元。
“世子爷,我现在就给你解释清楚!”
“第一,我刚才是说过,这是门先生的字迹,但是我说的是字迹,没说所有的字!”
“青,和吾,的确是门先生的手迹,但是这个爱字,不是!”
“听懂了吗?”
“青,吾,是门先生所写,但是爱,是有人另外添加上的,然后又故意涂抹掉的伪证!”
“所以……”
姜青芷的声线很轻,很淡,咬字清晰,语速轻缓,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更像是——问心无愧的从容。
最后,她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将信纸甩在周煊元的脸上。
“麻烦世子爷下次想弄死我的时候,再用点心,最起码模仿别人自己的时候,模仿的像一些……”
“你……”周煊元被怼的直往后退。
但是最后就反应过来。
不对啊!
现在怎么像是他偷情通奸被抓了现行一样,竟然被对方的气势碾压到后退呢?
“住口!”他一把夺过绢纸,咬牙切齿:“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是不是他的字迹,这么多的手稿在这里,我们自然会比对,我们都不是瞎子,你再狡辩都没用!”
“狡辩?”姜青芷冷笑,蓦然沉声:“润喜,准备笔墨。”
众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都诧异的互相看了眼。
门砚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润喜铺好绢纸后,将毛笔递给姜青芷。
姜青芷蘸满墨汁,皓腕翻转,潇潇洒洒的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青,吾爱。
“这才是门先生的笔迹,而且还是一次呵成的那种,拿去比对吧!”
姜青芷摔了毛笔。
众人先是一懵。
等看清绢纸上的字迹之后,神色更怪异了。
尤其是周煊元,立即将信纸打开,比对着门砚的字迹。
不得不说,这三个字,和门砚信纸上的三个字——几乎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会……”周煊元诧异到说话都有些磕巴。
金镶玉立即道:“还用问?都说了他们有一腿!”
“笔锋有力,回旋尤锋,却像是同门之字,连字迹的风骨都是一样的,姜娘子,我一直以为你是小家碧玉,没想到字迹竟然很有侠义风骨。”周烁正欣赏着姜青芷的字,意味深长的给出了评价。
“大哥谬赞,实不敢当,”姜青芷敛下长睫:“我不过是恰好与门先生学的是惠山崔氏的燕字体而已,所以在笔锋上才会有些许相同的意境,没想到大哥在笔墨上也有所研究。”
“惠山崔氏?燕字体?”周煊元一怔。
惠山崔氏是八大家之一的崔氏旁支,本族族人只修儒术,不入朝堂,但是他们门下的弟子众多,而且多数在学术上有所建树,所以在民间的威望甚高,可是汴京的门徒却不多。
所以,他也仅仅是听说过惠山崔氏的燕字体,从未见过。
“什么字体不字体的,难道你们两人学一样的字,就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了?”金镶玉才不管这些,冷声打断众人的话题。
现在聊的是姜青芷和门砚秽乱私通,怎么聊着聊着,竟然聊到写字上了。
姜青芷冷眸斜睨她一眼,讥讽勾唇:“金姨娘,你这么急着咬死我和门先生有问题,想必是做足了功夫,下了证据的,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局面了,索性就打明牌吧,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证死我的证据,一并拿出来,免得一个一个的往外蹦跶,我也得一个一个的跟着自证清白,你不累,我嫌烦!”
“……”
这番话,是贴脸开大。
直接将话题矛盾引拉到金镶玉的身上了。
既然是她谋的局,那就别想站在那里看热闹,一并下场唱戏才有意思。
金镶玉的脸被贴的火辣辣的疼,但碍于大家都看着她,也就强行压下狂跳的内心。
“你敢说,门先生没去你的房间?”
“去了!”姜青芷坦然承认:“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神色一变。
尤其是润喜,脸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滴滚下额头:……我的天爷!大娘子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种事情,哪成承认呢?
这不是就等于坐实金镶玉攀咬的那些“奸情”了吗?
果然,金镶玉像是抓到了一手王炸,立即跳起来:“那你还……”
“我只是说,门先生去了我的院子,我们商量了一些事情……我可没说,我和门先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笑话,半夜三更,孤男寡女……”金镶玉抓到了把柄,恣意冷笑:“可别说,你们是在商量什么要紧体面的事,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即便是事情很急,半夜非说不可,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翻窗户吧?”
她下沉了眼尾,自下而上的斜睨着打量姜青芷,冷笑:“自古以来,鸡鸣狗盗的奸情,可都是翻墙头爬窗户搞出来的!”
“有道理,可这算证据吗?”姜青芷依旧不屑的很:“金镶玉,你还没搞清楚吗?我是国公府的大娘子,明媒正娶正室嫡妻,你要是想扳倒我,得有切实的证据,光是用嘴说,再来几句猜测是没用的!”
“要证据还不简单?你们既然有私情,那肯定不是一日之功,肯定会在房间里留下蛛丝马迹,只要到云聚苑一查就知道!”金镶玉得意的翘起下巴:“就怕大娘子你不敢啊!”
“这有什么不敢的?”姜青芷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们尽可以去查!”
“哼!那你可别后悔,”金镶玉咬牙:“到时候,你求锤得锤,看你还怎么狡辩!”
说着,她看向国公爷。
见国公爷没什么反应,立即会意这是他在默许搜查云聚苑,当下又长了气势,立即叫人动手。
“来人,先去把云聚苑的前后都封锁起来,再将里面的人……”
“慢着,”姜青芷不急不缓轻喝一声:“搜是可以的,但是得有个说法!”
“你想说什么?”
“我是国公府的大娘子,你为妾室,这么一大盆脏水泼给我,我要是不接,你说我心虚,我要接了,那我这做大娘子的面子往哪放?以后在国公府还怎么做人?岂不是所有的妾室都可以践踏我这个当家主母的清白?”姜青芷挑了眼尾,淡出一丝丝的杀意:“如今,父亲和夫君还有大哥哥都在,咱们是不是先要说点什么?”
周烁正瞳底颤了颤,没有应声。
周煊元本就没有底气,又有父兄在,当下也没吱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国公爷。
国公爷沉思片刻:“搜查云聚苑,也是为了给你证实清白,你想要我们说什么?”
“清白与否,我心中明白!只是想问父亲,若是没有搜出什么,是否就能证实我的清白了?”
“当然……”
“是吗?”姜青芷摘下玉簪,扔到地上。
玉簪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姜青芷:“父亲觉得,这根簪子再镶了金银,修复好了,还是原来的玉簪吗?”
国公爷沉默。
姜青芷冷笑:“今天这事不论如何收尾,我的清白都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我明白,父亲大人更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