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盛氏的咄咄逼人,阿纳在后面咬牙切齿:“老巫婆这是挑衅呢?也太嚣张了吧?”
这次盛氏听到了她在嘀咕,但是没听出嘀咕的是什么,不由歪着头,皱着眉头问:“她说什么?”
姜青芷单手拢着阿纳,掐了掐她的腰,示意她不要说话,笑意悠然的迎上盛氏的目光。
“母亲这是打明牌了,装都不装了吗?”
“是你先不装的!”盛氏不客气的回怼:“当着我儿子的面,当着国公府那么多下人的面,你明目张胆的软禁我,难道不是先撕开你那伪善的嘴脸吗?”
“软禁你是父亲的意思,我不过是遵循父亲的意思,给母亲一个体面而已!”
“体面?这么说来,我还是感谢你给我的体面了?”
“母亲若是觉得不服气,尽可以找父亲去解释,不过,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么急功近利,毕竟世子爷与盛家表妹的婚事将近,徒劳争辩,只会再生事端!”
姜青芷简直是赤果果的威胁,威胁盛氏安生点,不要再惹是生非。
毕竟周煊元的婚期将近,她这个准婆母和准姑姑,到时候是要端坐高位奉茶的。
一句话,噎的盛氏心口火气更是:“姜氏,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劝诫,母亲是长辈,不听劝也是可以的,一切尽在母亲本心,”姜青芷福礼:“既然母亲对阿纳妹妹的事情没有意义,那这件事我就回长公主一声,算是应下了。”
说着,也不看盛氏是什么表情,抓着阿纳的手就离开了房间。
阿纳忿忿不平:“就这样了?憋屈死了!”
宅斗文里的大女主可不是这么窝囊的。
“阿纳妹妹,这是生活,不是戏文!戏文里的人生可以重启,可以任意的改变剧情和结局,但是我们不行,”姜青芷意味深长道:“我们只有一次性命,若非是有十足的把握,任何路都不能就此走死了,别人的路没了,咱们自己的路也断了!”
她和阿纳她们不同。
她是要在这个宅子里活下去!
那就注定了她和盛氏即便再交恶,也要表面上过得去。
因为她们都要活人!
除非是铁了心的弄死对方,否则任何事情上都要留一线生机。
这生机既是给对手,也是给自己。
阿纳不懂,也懒得懂:“反正我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妥妥过的恶婆婆人设,这种人,就不该留着!要不然早晚是个祸害!”
“你杀过人吗?”姜青芷突然问道。
阿纳一怔:“没有……”
她可是长在红旗下的五好少年,怎么会杀人呢?
“怪不得,”姜青芷意味深长的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手上染了血,杀了人,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后,再来评判我今日的所行,可能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阿纳依旧不解:“我不懂,但尊重你的古人思维……嗯,不说了,我什么时候出发?”
或许,就像姜青芷说的那样,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那就先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看看究竟是宋紫湘那的潇洒人生惬意,还是金镶玉这种菟丝花更容易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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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渐沉,冷意入身。
姜青芷象征性的请示了盛氏之后,便让人打开了后院的“霞居”,做为盛禧悦的院子。
至于需要的婚床被褥,风铃帷幔等等,都是姜青芷亲自从国公府的库房里挑选的。
“这个红木的雕花椅,青胎红釉的那对掸瓶,还有那个黄釉的鸳鸯戏水纹碟,都一并送去霞居,小心点,别碰着了。”
“眼下是小世子婚娶,要的是吉利,你们做事的时候最好小心点,不要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到时候,可别说我翻脸无情,不讲情面。”
“新姨娘的身份不同旁人,虽是姨娘,也是金贵,你们若是不敬畏,敢小瞧了她,那可是要吃苦头的!”
“……”
姜青芷立于门口,正言冷色的训斥着众人。
大家不敢怠慢,更加小心翼翼的装饰着婚房。
因为是妾,盛禧悦不能隆重入门,再加上殿试将近,人们的关注力都在今年的状元郎人选上,所以周煊元纳妾的事情,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
等到了日子,姜青芷一早上便让安排了喜婆和花轿去迎亲,天色擦黑时候,花轿才姗姗而来。
下人们放了鞭炮,簇拥着花轿从角门抬进了后院。
新娘子下轿之后,在喜婆的搀扶指引下,先是拜见了国公爷和盛氏,又给姜青芷行了礼,再后就是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姜青芷身为当家主母,全程跟着忙碌,直到酒宴结束,内眷宾客门都送走了,才在润喜的搀扶下回去云聚苑。
一进二,香兰就像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开始汇报。
“听说国公爷说是殿试将近,宫里忙的很,最近几天都不回来了。”
“金姨娘在自己院子里摔摔打打已经一整天了,听说连最贴身的霜儿和蕊花都不敢靠近伺候。”
“对了,听说二皇子没来,但是派了亲信带着礼物过来了。”
“大世子一杯酒都没喝,也就在酒席上露了个面,便又回去了,听说老大的不高兴了,像是在和什么人赌气似得。”
“……”
姜青芷卸下拆坏,揉着腰懒洋洋的歪着。
听到大世子生气,不由一怔:“大世子生气了?”
从她进门也有几个月了,早就发现周煊元和周烁正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
不过大家世子都这样,长子和幼子即便一母同胞,也会因为期待和所得到的不同,而产生一定的隔阂。
所以,姜青芷也一直没将他们的关系放在心上。
但是弟弟纳妾,哥哥不高兴……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娶的是盛家姑娘?他在心里觉得的……婆母偏袒幼子,忽视他这个长子了?”
“好像不是,”香兰扑棱棱的眨巴着大眼睛,极其八卦道:“听说是因为宋姑娘的原因……他们两个好像吵架了。”
“……谁?宋姑娘和大世子吵架?”这下姜青芷都没倦意了,立即坐起身:“宋姑娘受欺负了?”
“那倒没有,听说是,是大世子生气,被欺负了……”
“……啊?”
姜青芷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着操持盛禧悦入门的事,并没有过问宋紫湘那边的情况。
想着不过就是医病救人而已,而且周烁正的身子也需要慢慢的调治,也不是一下半下就能好的。
没想到,这样也能生气。
她收拾了一些喜糖,又将喜果子装入匣子里,叫来润喜:“你把这些东西送去给宋姑娘,她不是宾客,不入席,送这些东西不突兀,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要是有人问,就说是我的个人心意,是对宋姑娘的谢礼。”
润喜答应了,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一进门就给了香兰一个脑瓜崩。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在这里嚼舌根。”
香兰被崩的委屈:“我没有……”
“还没有呢!人家宋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情,”润喜道:“我问了宋姑娘她和大世子吵架的事,宋姑娘说压根就没这回事,还说大世子很好,对她的话一向言听计从,让怎么吃药就怎么吃药,从不违背,也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一句不好的话,连眼神都没凶过。”
“既然是这样,那外面怎么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姜青芷不解:“即便是捕风捉影,那也又得有风可捉呀!”
无风不起浪,没有一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传出他们吵架生气的谣言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宋姑娘说什么都没有,她和大世子的关系很好,还夸大世子温文儒雅,比她想象中的好相处,都,对了,还说她和大世子已经约定好了,要做什么笔友,即便以后她离开了国公府,也会和大世子保持笔友的关系……她还说,笔名他们都想好了,宋姑娘就叫绕指柔,大世子名为百炼钢!”
“大世子温文尔雅?”姜青芷忍不住笑道:“她是对温文尔雅有什么误解吧?我们家门先生……”
她的笑容突然一收,手中的茶盏“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说……大世子叫什么?”
“……百炼钢……吧?”润喜被姜青芷的脸色吓到了:“宋姑娘是这么说的,大娘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百炼钢?百炼钢!大世子……竟然就是百炼钢!”姜青芷浑身冒冷汗,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已:“他居然是百炼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