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姜青芷,那一家三口彻底懵了。
尤其是林姨娘,眼神渐渐变得惊恐:“祖母,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祖母,你,你这是要将我将送到乡下老家去?”姜锦莹反应过来,立即跳起来叫道:“凭什么啊?你凭什么将我阿娘送到乡下去?爹,你说句话啊!”
姜欢此时才后知后觉过来,也急声道:“祖母,这是为什么?林氏她,她这是做了什么,让祖母您这样恼火?”
“为什么?凭什么?呵呵!”姜王氏夸张的笑了三声,蓦然收了笑声,眼神咄咄的瞪着一家三口:“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就因为你这个当爹的没有主见,大事做不得主,小事胡乱做主……”
“……”
“至于你林氏,你身为姨娘,看到你有儿有女傍身的前提下,我让你掌管家权,做内宅的那些事情,可你是怎么做的?事情上我就不说了,但说教养女儿这一条,你就是失败的!”
“……”
“莹丫头,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当真就没人知道吗?也就你的蠢爹蠢娘想不清白,但凡是有点心机的人,哪个不清楚你的龌龊手段!”
“……”
“污蔑姐妹,还利用娘家人去做局,甚至于不识大体,不懂家丑不外扬的道理,擅作主张的将耆老们请来,丢人都丢到大街上了!”
“……”
姜王氏逮着一家三口就是一通数落,谁也没落下。
“芷丫头是什么人?那是国公府的大娘子,且不说她的药包是无毒的,是为了我们姜家好,即便是有毒的,你们也不能这么张扬,吆喝的姜家人都知道了……这事若是传出去,丢人的是芷丫头一个人吗?我们姜家也是一样要被人指指点点!”
她恨铁不成钢的点起手指头,每个人的脑门上都狠狠的戳了一下。
“姜家是一体的,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是一点都不明白啊!”
“祖母,我们知错了,”姜欢撩起衣服跪在了地上,讪讪道:“只是,林氏她,求祖母看在睿哥儿的面子上,不要处罚他的母亲了!”
“就是因为睿哥儿,我才要插手!”姜王氏早就定下了主意,谁求情都没用:“莹丫头小,不懂这些事情还算情有可原,可她将孩子教成这样,就是她的过错。”
“不行,乡下那地方山高路远,又是穷乡僻壤,怎么能让阿娘去那个地方呢?”姜锦莹急道:“太祖母,你要是惩罚母亲,就,就罚她去佛堂念经,修养身心也可以,何必非要送回庄子?”
“三妹妹,你是范家妇,不是姜家人,女子出嫁从夫,娘家的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姜青芷淡冷垂眸,拧色而笑:“再者说了,太祖母决定的事情,那便是决定了,岂能朝令夕,说话不算话呢!”
姜锦莹本就一肚子邪火,又不要将火气洒到姜王氏身上,此时姜青芷说话,正好给她找到了闸口。
“姜青芷,你,敢情这不是你娘,你娘死得早,你也没有我这样的舐犊情深,你懂什么,也配在这里说话……”
“住口!”姜欢突然厉喝。
林姨娘也是紧张的呵斥:“不要说了!”
而姜王氏的表情就更怪异了,先是瞥了眼姜欢,然后就后沉了身子,整个人窝进暗影中,半隐半透间的眼中漫上晦暗难明的意味。
姜青芷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幕,奇怪他们三人的反常举动。
还没等她想清楚,姜欢突然道:“既然祖母已经定下了,孙儿定然寻个时间,在家里事情都安置好了之后,送林氏回乡下。”
“父亲……”姜锦莹还要求情,但是林姨娘一个眼神压过来,她不得不闭嘴。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振振有词辩解的父母,此时怎么就突然不说话了。
姜王氏则意味深长的看向林姨娘,最终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芷丫头,你留下。”
等他们三人走后,姜王氏像是耗尽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都软下来。
“太祖母,”姜青芷连忙上前,及时搀住她,将她扶坐在蒲团上:“太祖母,我看你脸色不好,想必是太倦了,你稍等一下,我去让刘妈妈煮完糖水过来。”
“不急,没事,”姜王氏急忙抓住她的手,虚弱的靠在她的肩上:“我是年纪大了,身子骨比往年都重了,芷丫头,你坐下,我和你说会话。”
喘息过后,姜王氏从袖子里出去一块白糖果糕,掰下一小块,放在口中轻轻嚼了几口。
“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总是时不时的头晕力削,吃点甜的东西便好了。”
“没让郎中过来看吗?”
“看过了,都说不出什么来,刘妈妈便在我的袖子里塞了该果子糕饼什么的,不舒服的时候,吃点就好。”
几句话的功夫,姜王氏的气息明显恢复了些。
她坐好,不再依靠,温柔的抓握住姜青芷的手,用力的拍了怕手背,似是有话要说,可又只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太祖母,您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我是在斟酌,要如何说才合适,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太祖母,我们没什么是不可说的,”姜青芷笑道:“小时候我虽然没常在您身边尽孝,可您教导我的那些规矩,我都记得,我没有母亲,一些闺阁规矩,都是您教我的,我都记得呢。”
“嗯,你是个识大体,懂事又聪慧的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姜王氏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腰间的褡裢里取出一个小匣子。
匣子的包装很是精美,上面描画着精致图文,图文上贴着金箔,点缀着墨玉和红绿宝石和祖母绿。
光是这一个小匣子,就值一千两银子。
“太祖母,这是?”
“这些日子,我日渐匮乏,怕是时间不多了……”
“太祖母,您别这样说……”
“我知道我的身体,也清楚的很,没糊涂,”姜王氏的手用力一握,示意姜青芷不要打断她:“再者说了,即便我现在身康体健,也终究有吹灯拔蜡的那一天,所以,这有些事情,还是得提前安排的。”
有些事情……提前安排!
姜青芷瞬间有些明白手里匣子的份量了。
姜王氏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那个爹,你也是看到的,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拎不清的废物,睿哥儿是个读书的料,却不是经商之才,至于莹丫头……小时候我就瞧着她不行,是被林姨娘骄纵坏了的大小姐,没想到,如今竟然心术不正至此!”
说到这儿,姜王氏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想我当年嫁入姜家时,姜家是何等风光,可如今,哼,都是废物!”
“太祖母,您别这样,”姜青芷温柔的拂过她鬓角的白发,笑道:“等过了秋闱,大哥哥榜上有名,到时候您给他挑个合适的岳家,过两年再生个孩子,那时您亲自教导那孩子,定然能扶我大侄子上青云的……”
“你这丫头倒是会宽我的心,我能活到你们这些重孙子,重孙女已经是老不死的了,哪还能再活到睿哥儿的孩子长大,说到孩子,你?”
姜王氏试探的看向姜青芷的小腹,掌心覆了上去。
“你的事情,我也是听说一些的,那个外室专宠,又有孩子,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办法怀个嫡子傍身才是。”
“太祖母的话,我记下了,”姜青芷不想说这件事,故意岔开话题,指向匣子:“所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