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了悟师傅讲经后,她心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频繁地在耳边响起,却又没有踪影。
是我太焦虑了吗?
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看来想要睡眠好,工作跑不了。
姚姝丽小口吃着黑糖油糕,自嘲道。昨夜想的着实有点多了,差不多是彻夜无眠,现下自然神色恹恹,胸闷心慌。
上座的姚祖母看见她的神色不好,放下碗筷:“怎么了,丽娘?没休息好?”
姚老爷往她那瞥了一眼,继续端着碗吃着早餐,与往日不同的是,一直以来的棺材臭脸竟然带着笑。
姚姝丽放下筷子,打起精神,道:“祖母,我没事。”
今日她心绪不宁,对于往日的账本也看不进去,干脆停下手头的工作,出去走走逛逛。
商铺里的华服,口脂,项链,玉佩,琳琅满目。引得诸多小姐驻足观看,挑挑拣拣,找到最合自己心意的。
姚姝丽就只是看着簇拥的人群,脑子里却想的是城外几公里处那处麦田。
绣花鞋踩在青石街上,陡然抬步,裙摆被风吹得微翻,离开了这处热闹的区域。
今日是六月初六,距上次到来也不过是几日光景。成熟的大片大片的麦子已经被收割完毕,整个天地都显得空荡起来,剩下的是闪着银光的放眼望不到尽头的麦茬地。
这就显得那几个儿童很突兀……
他们在麦茬地里走走停停,奉阿娘的旨意来捡遗穗。
扎着冲天辫儿,衣着朴素,是与其他大家族里的小公子哥不一样的小孩模样,更加放松,更加有生气。
看见田埂处站着一个大姐姐,蓝色衣衫,气质淡然。
看了看天,石头把手里的麦穗递给其他小伙伴,直接走向了姚姝丽。
“姐姐,你还不走吗?”
?这小孩真令人迷惑,哪有一开口是赶人走的?
见姚姝丽没说话,石头也没有意识到刚才话的不妥,继续道:“这是要下雨了。”
说着,指了指天。
只见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飘来了大片的乌云,席卷而来,压着陵城,正向这块天地前进。
随着乌云蔓延速度的加快,风也刮起来了,田埂处的杨树叶子乌拉乌拉作响,像是在求一场夏日的暴雨。
见姚姝丽还没有说话,石头就做出了判断,心里有些可惜,这个漂亮的小姐姐不会是哑巴吧。
“算了,你跟我来吧,我家在附近,正好可以……”话还没说完,豆大的雨点已经打了下来,拍打在姚姝丽的脸上,在精致的衣服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雨点印子。
轻拽着姚姝丽的衣角,石头回过头,对他的小伙伴说:“二狗,铁蛋,快回家,下雨了。”
其实,他没开口前,那两个小孩在意识到雨已经下了的时候,就加足马力往家里跑。
看着伙伴没有等他,石头也不恼,是他他也跑了,现在就跑。
“姐姐,跟好我,不然淋成落汤鸡我可不管你。”话是这样说,左手却没有松开,拉着姚姝丽往前跑。
一路跟着石头狂奔到他家,只淋了点雨。
“娘,我回来啦!”石头推开破旧不堪的木门时,就大声喊着。
院子里,一个大娘,一个青年,一个姑娘,都在忙忙慌慌地收晒在地上的麦子。
此时的雨已经攻势很猛,地上的麦子也所剩不多。
听到石头的声音,王大娘也没有抬头:“去把身上擦一擦。”
倒是那一少女发现了姚姝丽,对她娘小声提醒一句:“娘,你看。”
看见门檐下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王大娘连忙把手里最后一点麦子装进袋子,拿起旁边的木板,冲到门檐下,
“石头,这个小娘子是谁?”
“娘,她不会说话,要下雨了,我带她来咱家避避雨。”石头乐呵呵地说。
姚姝丽听到这句话,眉头微皱,只是没说话而已,就被这小孩错认成哑巴了哈哈。
看出姚姝丽的穿着打扮不同常人,王大娘也没说什么,拿着宽木板,带着石头和姚姝丽穿过院子,进了屋内。
姚姝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土墙草顶,家徒四壁,一家五口却要蜗居在两间小泥草屋里。
墙壁上长着青苔,床角处有一个木盆,接着屋顶漏下来的滴滴答答的雨水。
院外的青年还在做着最后的扫尾工作,那个姑娘早已经进来了,点了只剩一小截的蜡烛。
屋内的椅子只有三把,石头自觉地站在那,把位置留给姚姝丽。
而这一方桌子有点摇晃,姚姝丽往下看了看,才发现原来一只桌腿断了一点,是拿块石头垫着桌脚。
这个姑娘在旁边给四人倒杯热水,还好杯子是够四个的。
“谢谢。”姚姝丽开口道谢。
这一句话可把石头惊了一下,像是炸了毛似的,大声说:“原来你会说话!”
“我又没说我不会说话。”其实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可是姚姝丽看着石头的样子,忍不住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