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张跃缓缓睁开双眼,身上的疼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而原本令人窒息的黑暗,此刻也变成了一片绚烂夺目的红。
自己所处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已经从那间小房间里来到了婚礼现场,毫无疑问,今天应该就是白东洲和林红月的大婚之日!
果然,随着张跃的目光移到了台上,一眼便发现了白东洲正满面春风地牵着林红月的手,向一众宾客打着招呼,显得彬彬有礼。
直到对上张跃的目光,眼中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至于林红月,因为头上蒙着轻纱,谁也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神情。
只是任由对方拉着,宛如行尸走肉。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东洲也不好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目光只是从张跃的脸上扫过,便对着所有人朗声说道:“诸位长辈,朋友们,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白某的婚礼。
希望大家待会多喝两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说着,他又立即转身对林远山等人跪了下去,语气格外诚恳。
“岳父岳母大人在上,请二老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疼爱月儿,绝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在说话的同时,白东洲当众对林远山夫妻二人磕了三个头,可谓是做足了姿态。
这一幕,瞬间让台下的张跃再次感到火冒三丈,只觉得心中压着一块万斤巨石,说不出的难受。
因为太过气愤,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眼看林红月就要和白东洲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完成婚礼,即便一旁有两位身强体壮的保镖盯着自己,张跃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动身冲向了台上,想要劝林红月改变主意。
这一次,张跃倒是并未被两位保镖成功阻拦,顺利冲到了台上,来到了林红月和白东洲二人身前。
原本两名壮汉也想冲上来将人带下去,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白东洲竟然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摇了摇头脸上笑意盈盈,似乎完全不担心张跃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林红月改变主意。
不过,白东洲也确实不担心。
毕竟白家已经和林家达成了协议,不论发生了什么,都绝不会单方面悔
婚。
而林家也早就被张跃给伤透了心,自然不希望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再次发生,于是便毫不犹豫在协议上签字画押。
只要哪家悔婚,便要付出一个亿的代价!
一个亿,对林白两家来说或许算不上是天文数字,但也能让家族伤筋动骨元气大伤,弄不好还可能导致资金紧张,影响到企业运转。
所以不论是从哪个方面,今天的婚礼都绝不会,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张跃,东洲好心好意请你来喝喜酒,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之前让我们林家颜面尽失不算,难道今天又要再将月儿的婚事搅黄一次吗?!”
白东洲还未发话,林远山已经站了起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狠狠盯着张跃。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张跃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来人呐,赶紧将这个碍眼的东西扔出去,如果他敢反抗,可以直接送到治安大队,让他把牢底坐穿!”
闻言。
林家顿时有几名保镖冲到了台上,个个面色狰狞,恨不得将眼前这小子生吞活剥。
可正在他们要动手之际,却见白东洲松开了林红月的手,向前走了两步淡淡笑道:“岳父大人不必如此,为这么个废物生气实在是不值得。
我倒是想听听此人还想说些什么,如果是给我和月儿送上祝福,自然可以留下喝两杯喜酒。
可如果是胡言乱语,那小婿绝不会客气,别说喜酒,以白家的能力,完全可以让这小子连牢饭都没得吃!”
说着,白东洲又目光挑衅地看向张跃,玩味道:“张公子,现在没人会阻拦你了,有什么想说的,尽管畅所欲言吧。
不过本公子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胡言乱语,说一些扫兴的话。
惹恼了本公子倒是无关紧要,可若是让月儿因此生气,本公子绝不会轻饶!”
听到这番话。
张跃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当即冷哼了一声,眼里只有一旁的林红月。
“月儿,我知道你不愿原谅我,可我还是要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绝不能嫁给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白东洲是什么人你应该一清二楚,他之所以答应和你成婚,就是贪图你的美色。
等哪天他玩腻了,随时都可以将你一脚踢开,甚至做的更加过分
。
还是那句话,你不愿原谅我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婚姻大事绝不能当做儿戏啊。
如果你选择进了白家的门,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后悔。
月儿,求求你相信我一次吧!”
一边说着,张跃直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得眼眶通红。
此时此刻,除了这么做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可问题的关键是,月儿她会相信自己说的这些吗?
就算早就知晓了白东洲的品行,会不会故意和自己置气,强迫自己嫁入白家以此当做是给自己的惩罚?
然而,张跃还没等到林红月开口,却听一旁的白东洲冷笑了两声,不屑道:“不得不说,张公子这信口开河的本领真是不小啊,随随便便就可以将白某说成是这样的轻浮之人。
只可惜,不论你现在说什么,月儿都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白某好心好意请你来喝杯喜酒,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
将张公子带下去,由我们白家出钱请他去精神病院好好看看,仔细做个检查。
切记,务必要做的仔仔细细,绝不能遗漏任何一个方面。
如果检查出来什么问题,钱的事情不用担心,看在月儿的面子上,我们白家可以无条件资助张先生进行治疗!”
此话一出。
在场的宾客们纷纷点头称赞,对白东洲的这种做法颇为赞赏。
这位白家公子真是大度啊,不但愿意摒弃前嫌将张跃请来喝喜酒,现在又愿意资助张跃进行治疗。
难怪白家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看来并非没有原因。
几乎在大半的宾客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
而当目光移到张跃身上时,又露出了深深的鄙夷,巴不得尽快将这个碍眼的东西拉出去。
至于林红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甚至连看都没看张跃一眼,表现出来的态度比起陌生人还要陌生。
眼看自己的劝说没有半点效果,张跃心中已经彻底绝望了。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一直被困在幻境之中吗?
不!我一定要破开七情神通逃出去!
张跃心中呐喊着,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既然无法让事情的发展轨迹回到原位,那就试试另一种办法!
做出了决定,不等白林两家的人
动手,张跃便立即冲到了一旁的架子上,直接拿起了一把水果刀,看向林红月坚定道:“月儿,既然你不愿意原谅我,那就只能用死来表达我对你的心意了!
记住,千万不能嫁给白东洲!”
说罢。
张跃便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中,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随即便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昏迷之前,他还从白东洲的脸上发现了几分得意。
可张跃却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林红月的惊呼声,接着便是沉重的困意席卷而来。
终于……要出去了吗?
意识彻底沉睡之前,张跃的心中生出了无限期待,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解脱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
当张跃再次醒来之时,竟发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瘦弱面容憔悴的女人,这个女人披头散发,眼里没有半点光彩。
如果不是那熟悉的五官,张跃险些没有认出来!
眼前之人,不是林红月又是谁?
瞬间,张跃的脑海中便炸起了两道惊雷。
什么情况?!
难道通过自杀寻死的方式,也无法摆脱七情神通的束缚?
还有,月儿现在的状况,莫非已经被白东洲抛弃?
一时之间,张跃愣在原地,再次被七情神通的诡异手段深深折服。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选错了。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要在这幻境之中经历什么,但张跃知道,一定存在着破解的办法,只不过自己暂时没有发现。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身处这幻境之中暂时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虽说已经被白东洲狠狠羞辱了一番,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幻境中的一切随时都在变化,连自杀都尝试过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在这幻境内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死。
“张跃……我……呜呜……”
林红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张遍布伤痕的面容上立即涌起了无限的悲伤和委屈,猛地扑进了张跃的怀中,将他整个人撞得摔倒在地。
也直到此刻,张跃才恍然发现自己的一条裤腿已经空荡荡一片,因为林红月扑过来,一时难以支撑才倒在了地上。
可林红月却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整张脸埋进张跃的胸膛,不断啜泣着。
“对不起……我早就该听你的话,不该选择白东洲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结婚。
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他的真面目就彻底暴露出来,竟然当着我的面带别的女人回家,还暗中抢走了我们林家的合作伙伴。
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抢走了林家大半的生意,还动不动对我拳脚相向。
甚至连我父亲亲自登门,他也没有丝毫收敛,只等着林家率先撕毁协议,赔偿白家一个亿的巨款。
父亲不忍见我再受苦,只能忍痛提出让我和白东洲离婚,代价就是将林家在云峰的所有珠宝首饰生意全部让给白家,还另外出了五千万现金。
林家因为生意被抢,早就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现在又白白送给了白家五千万,更是雪上加霜!
经过这么一闹,林家公司内的人大多都提出了辞职,甚至有人还没等父亲点头,便已经到白家的公司坐班了,完全不顾及往日情分。
父亲将我接回家之后,便一病不起,至今没有苏醒过来。
其余家族的长辈觉得是我害了林家,于是趁着父亲昏迷不醒,竟将我赶了出来,打算和我彻底划清界限,连母亲也无暇顾及我,整日守在父亲身边。
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当众悔婚,但我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本我以为自己只要克制住不去想你,不听任何关于你的消息,就能将曾经的一切都忘记。
可我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再是林家的大小姐。
张跃,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静静听着怀中人诉说的这番话,张跃心中从开始的愤怒,渐渐转变成了无奈。
自己如今就是一个废人,就算有天大的仇怨,也什么都做不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跃闻着只属于林红月那熟悉的味道,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变得平静下来。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林红月的后背,柔声说道:“月儿,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能够离开白家,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既然林家也不要你,我张跃要!
从今往后,我们将之前的一切都忘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走……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