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低沉,又带着金属特质的叹息声,从蜂窝状的扩音器小孔里发出:
“若是倒退十年,我又何至于忌惮?”
那半边狰狞可怖的脸上,艰难地做出了一个表情。
说着。
他再次看向了白纸上那道贯穿出的“拓印”,以及从这一刀“迸溅”出的余威造成的痕迹。
“内炼以气,这一刀能做到聚气成线,倒也算勉强踏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同样是用刀的高手,此人与莽刀鲁擒虎应该是不相伯仲,甚至还要略强一线。”
拄着拐杖的男人面色一凛。
莽刀鲁擒虎大名鼎鼎,他自然并不陌生。
从对方能一人一刀袭杀四人的战绩,以及残留在现场的可怕痕迹,他也知道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但对于这位没有露面,又令南市武界沸腾的高手的“强”,并没有一个精准的认识。
此刻听到半脸男的评价,他也是暗暗咋舌。
和莽刀鲁擒虎,是处在相同力量层级的存在么?
短暂惊讶后。
拄着拐杖的男人又叹了口气:
“如果是十年前,难得遇到这样的高手,你肯定
会找机会要和拳脚相抗,一较高下……毕竟孤——”
说到这里。
男人脸上露出了几分悲苦,话音也戛然而止了。
“会有机会的。”
半脸男却定定道:
“他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自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
晚上七点。
在沈家的园林别墅里吃了一顿丰盛晚宴之后。
给沈聪施针理气,也正式开始。
白天的联合会诊。
林傲对沈聪的病早就已经了如指掌了,所以借口回避,回到院里坐进了车里,林傲又一次拿出了姜澄的手机。
在凡人眼里。
沈聪的病是疑难杂症。
但对林傲来说,不过都是小问题。
有他在背后远程指点。
姜澄虽然“针法”有些稀松,但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这几天临阵抱佛脚的死记硬背,加上拿了针灸模型的训练,还是起到了作用。
房间内。
沈度表情有些紧张。
他目光一眨不眨,心里还有点狂跳。
姜医生。
手怎么有点抖啊……
这,你可得扎准了啊……
还有。
她这上下比划是什么意思?
“嗯,膻中,膻中——应该是在胸口这里……”
姜澄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用手从沈聪咽喉处向下比量着距离。
这一幕,直接把沈度看得有点呆滞了。
再看沈聪胸口。
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插着的好几根毫针。
沈度差点怀疑早上在湖心亭侃侃而谈的姜澄,和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动作。
也太生疏了吧?
害。
自己一定是关心则乱,可能这是姜医生特殊的针灸方式吧?
毕竟她的师父,可是连徐老都要毕恭毕敬的世外高人……
自己担心得太多了。
刚想到这里。
“哎呀,扎错了。”
姜澄小脸通红,将一根毫针拔了出来:
“不,不好意思,我这是第一次实际操作……”
什么?
沈度石化了。
“姜,姜医生,可开不得这玩笑啊……”
说着。
就见沈聪胸口刚才的针孔往外冒出了几点殷红。
“唔,好像没错。”
姜澄又将针扎了回去。
她有些尴尬地抬
起脸。
果然自己只在模型上上下其手过,真用到真人身上,还是有点紧张。
“沈先生,我的这套针灸,虽然可以替沈少爷去除病根,只是施针时极为疼痛难忍!刚才我几次扎错,沈少爷却能一声不吭,确实让我意外!”
按照“师父”的说法。
自己所用的这个针灸方法,扎下去的时候的疼痛感极为强烈,一般人根本挺不住。
见沈度忧心忡忡。
姜澄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没话找话,掩饰尴尬。
沈度僵硬道:
“姜医生,没关系,犬子虽然体虚,但好歹也是我沈家堂堂男儿,这点痛又算得什么?你看他连叫都没叫一声。
聪儿,聪儿——”
卧槽!
沈度一低头。
发现沈聪竟然双目紧闭,直接痛晕过去了。
“……”
车里。
林傲笑容随和。
手机听筒里。
姜澄似乎是已经处理完了,走到了没人的僻静角落。
“咳,今天的事多谢了。”
“这就完了?”
林傲拿腔捏调,端着师父的架子道:
“为师这么帮你,不
计回报,你难道不该对为师多些尊敬?”
“我怎么不尊敬你了,难道要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
姜澄傲娇道:
“再说了,我连你姓甚名谁,什么模样,多大年纪都一概不知,我想尊敬,脑子里都没有形象。”
“这倒也是。”
“要不您给我个地址,我亲自登门拜访,给您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姜澄试探道。
“这,你师娘那边可能不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姜澄狐疑道。
“她尖酸刻薄,喜怒无常,性格极差……”
林傲恶趣味道。
“……”
姜澄呆然眨了眨好看的眸子。
自己白天猜的也太准了吧?
……
沈家的事暂时尘埃落定。
两天后。
林傲又一次遇到了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雪湖公园。
竹林外。
三道身影。
两男,一女。
三人都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皮鞋锃亮,胸口以蓝色绸带挂着工作牌。
“林先生你好!”
中间的男子伸出了骨节粗大,青筋暴突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