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很大。
也很空旷。
各种用于支撑的钢结构,就是天然的传导音梁。
女人的声音,在仓库里带出沉闷的回声。
瘦子怒道:
“死阴阳人,你偷马的是没有发病是吗?”
“你找死吗?”
女人像被戳到了痛脚,顿时语气一寒。
“劳资难道怕你不成?有种就比划比划,刚好劳资现在不痛快,我还没尝过你这种的滋味——”
瘦子反唇相讥。
女人冷哼一声,鬼魅般抽出了一巴掌。
但瘦子早有防备,一个闪身。
整个身体竟然腾空翻转,诡异地趴伏在了墙上。
“壁虎游墙!”
女子声音里多了几分嘲弄。
“怎么,刚才叫嚣得那么厉害,结果只敢玩猥琐的路数吗?”
“只要好用就行,你以为我是傻大个只会用蛮力,只会逞莽夫之勇?”
瘦子不屑道。
“别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女子腾地站起身,足尖点地,嗖地一声,向着趴在墙上的瘦子窜了出去。
“来的正好!”
瘦子不甘示弱。
女子动作轻
灵,而且攻击路数刁钻。
而趴在墙上的瘦子,更像是壁虎,游动自如,但凡有借力之处,就可以轻松爬行,而且不时还招。
两人针锋相对。
端坐着的光头淡然道:
“别吵了,客人已经来了。”
……
啪嗒。
一枚泛起绿锈的铜钱,在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黄花梨的茶几台面上敲出一个脆响。
随后被两根白皙秀气的手指夹住。
茶几上。
两盏“云峰顶露”湛清碧绿,茶香顺着蒸腾起的热气溢出。
旁边。
四张照片一字排开。
“你不是说来南市只是为了交易吗?”
陆安安看着照片,皱了皱眉。
“这种事,以你现在的情况,你们家里应该不会让你插手的吧?”
“温室里只能长出花朵,长不出参天大树。”
韩征道:
“突破自身界限,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而不是仅仅坦然接受阳光雨露。
真正的搏杀,比有限度、彼此保持克制的战斗更能激发潜能。”
“所以你从动身到南市之前,就已经抱着这个
目的了?”
陆安安道。
“好不容易能遇到‘法外之徒’,如果不凑个热闹岂不是太可惜了?”
韩征语气淡然。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隐秘的武者组织,在武界眼里是旁门左道,邪魔外道,是犯禁者,是应该被扑灭,被取缔的一群人。
他们被叫做‘五别常’,据说里边有五个内炼高阶的强者,具体的力量层级未知,没有明确数据。
而且有关‘五别常’的消息,本身流传得也不多,似乎是被人有意遮掩了。”
韩征道。
“五别常?”
陆安安咂摸了一下这个听上去有些怪异的名号。
但随后,就准确地抓住了“内炼高阶”这个关键信息。
“你是说,他们可能有内炼高阶的强者?”
陆安安语气一紧。
韩征耸肩道:
“放心,那几个人只是外围成员,并不在核心之列。算是某个不太固定的‘小队’,整体的力量层级都在外炼五重左右……”
说到这里。
韩征露出思索,将手指点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不过值得
注意的是,这其中有个重点人物,也是这个小队的决策者。”
陆安安低下眼帘。
韩征手指着的这张照片里,正是那个面容和善,看上去容易亲近的光头男子。
他身宽体胖,脸上挂着笑容。
锃光瓦亮的脑门顶上,赫然还有着五个灰白的圆点。
“烧戒疤!”
陆安安惊疑道。
韩征点了点头:
“有人说他是释家弟子,修持禅定二十年,但出寺下山,破了三皈,不再言佛法僧,所以烧戒疤褪去了三个。”
“那为什么还剩五个?”
陆安安忍不住好奇道。
“似乎是因为依旧还在秉行五戒,所以这五个烧戒疤,代表的是五戒。”
韩征随口道。
“这么说,他成了犯禁者,成了法外之徒,却不杀生,不偷盗,不淫邪?”
五戒。
便是杀生、偷盗、淫邪、妄语、饮酒。
陆安安语带讶异。
这个人脱离了禅宗,不再修持,却保持着出家人的戒律清规的生活,实在太反常了。
韩征道:
“他的实力层级,有可能在七重以上,并且
掌握着强大的外招。”
说到这里。
韩征半是猜测地解释道:
“他保持这种戒律的生活,可能跟他所掌握的外招有关。”
“外招?”
陆安安一脸奇怪。
韩征点了点头:
“百八结业刀,以戒、定、慧三者之一为支撑,可能他的外招能发挥强大力量,就和持戒有关。”
呃……
虽然听上去很玄乎。
但陆安安莫名觉得在理。
禅宗的内修法,和各种外招,的确都有一些相应的限制。
陆安安沉默了半晌,才又接着问道:
“他们成了犯禁者,又到底做了什么?”
“挖人心肝,为我所用。”
韩征语气淡漠。
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但陆安安却听得脸色一白: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有病……这个五别常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病,所以他们需要在同为武者的人身上,找到那些新鲜的,有活力的,健康的‘零件’。”
韩征的话。
让陆安安整个人如坠冰窖。
瞬间被阴森、寒冷、恐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