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
崩塌。
酒水混合着玻璃残渣四处飞溅。
这一幕实在是有些惊爆眼球。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天哥,转眼间就已经躺在了堆满了垃圾的桌子底下。
他双眼空洞,口中流出白沫,仿佛也沦为了垃圾中的一员。
另外一边的角落里。
三男一女。
一直坐在最里侧,闭目养神,既不吃东西,也不喝酒,甚至没有加入三人组的聊天里的光头,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他面容和善。
但这双眼睛竟是森冷如鬼。
“有点意思。”
之前大发牢骚的瘦子眼中闪过精芒,瞬间就来了精神。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栗色长发,倒扣着鸭舌帽的女子将修长匀称,穿着黑色紧身铅笔裤的双腿从桌面上抽离,放回了地上。
转动目光。
望向了已经吸引全场目光的热闹的源头。
视线落在了那道略显清瘦的背影上,观察、审视。
……
姜澄看看林傲。
又看看隔着一条过道,已经被压塌、被毁坏,满地的酒瓶、烧烤竹签、杂物狼藉一片。
那位天哥的一群同伴围起圆圈,俨然是葬礼现场,看着即将入土为安的侍者时的肃穆庄严。
怎么会
?
这?
他?
姜澄脑门上全是问号,思维仿佛也被突如其来的暴力画面冲刷。
看着林傲。
她只想问一句:大哥你谁?
结婚这三年。
林傲是个什么德性,她都不想对外声张。
就不说在家里,他低声下气,没有骨气了。
就算出了家门,在小区里,那也一向都是低着头走路的。
她本以为。
上次在咖啡馆里跟赵剑针锋相对,那就已经是他软趴趴的人生里难得的硬挺了。
可眼下。
林傲竟再度揭开了以前从未向自己显露过的面目!
不可能啊……
“不会的,他没这么硬。”
姜澄下意识道。
董媛捂着嘴,也没忘了先灌一口啤酒定一定震惊的内心:
“老实说,姜澄你到底嫁了个什么?”
说完了这句。
董媛泄愤般跑了过去,毫不犹豫地补了两脚,跟踩到了烂香蕉一样:
“都说了会功夫的,你自己找不痛快,我呸,下jian!”
脚下传出一个虚弱的惨叫。
方俊和小五下意识地抖了抖,只觉得下边凉飕飕的。
刚才得瑟的俩人。
一个躺在地上呻吟。
另一个抱着头蹲在地上,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娇躯乱颤。
酒都彻底醒了。
这俩人的一群同伴,之前大呼小叫,气氛热烈,肆意挥洒着青春的荷尔蒙,这下全都噤若寒蝉了。
“滚。”
林傲扔下一个字。
这群人如蒙大赦,赶紧将躺如死狗,和坐着唱征服的两个人拉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一个小时后。
散了场。
方俊三人喝得舌头已经短了,董媛也是东倒西歪。
所以对林傲那惊人的武力,几人倒也没机会问了。
望着一群人又鱼贯走出去。
另一边的墙角下。
那瘦子舔了舔嘴唇:
“怎么样?”
光头淡然道:
“阿贵,你去。”
目光望着的,正是那个身材壮硕,留着寸头,肩头斜挎着巨大的帆布背包,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大个儿。
“这大傻子碍手碍脚不利索……”
瘦子忍不住道。
但说到这里,还是闭上了嘴。
因为光头那森冷、漆黑的双眼,正直直盯着他。
“得,让他去吧。”
语气夹杂几分不甘。
但还是不放心地对名字叫阿贵的大个儿叮嘱道:
“那俩白羊,给我弄活的。”
阿贵没理他。
径自起身,甩开了脚步跟了出去。
他虽然身材健硕,体重也不轻,可动作却十分轻巧,快步前行时竟是连半点脚步声也没带起。
如非是肩上挎着的背包太过巨大,也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男人一路尾行,很快跟着出了酒吧,进了昏暗的巷弄。
……
“你们俩先回去。”
出了酒吧。
林傲看着姜澄上了车,让已经酩酊大醉的董媛躺平在后座,系上了安全带,开口道。
“那你呢?”
董媛疑惑道。
“我这一身酒气回去,妈会不高兴,到时候又得说我了,我还是去散一散吧。”
林傲叹气道。
“……”
姜澄错愕了。
似乎有点没办法将面前这胆小、软弱的模样,和刚才那个强硬坚挺的形象重叠。
呃,幻觉,那特喵的就是个幻觉!
姜澄咬牙道:
“我在卧室里等你。”
林傲虎躯一震:
“不是吧?这……你突然这样,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林傲慌了。
“我是单纯有事要和你说。”
姜澄横了林傲一眼。
随后一脚油门,潇洒地甩了一尾,扬长而去。
林傲脸上笑嘻嘻。
可一双剑眉,则突然压了下来,刚才那人畜无害的眼神也瞬间寒光四射。
出了春水街。
林傲不快不慢,迈着四五十公分的标准步幅,以散步的速度朝着雪湖方向行去。
这里靠近湖东区,直线距离并不远。
只是因为亟待规划的老城区,街道错综复杂,道路互相穿插。
经过绕行,原本三四里的距离,少说也要多出一半的路程来。
就在林傲转过了一个街角。
后边,一道魁梧身影也跟着没入了月色中。
时近仲春。
七点多的天色,黑得还不算彻底。
但晚上天凉,晚上倒也没多少散步的人,况且今天是工作日,大人要忙碌奔波于生活,孩子要完成功课。
所以这个点,雪湖整片游玩区里已经没多少热闹了。
摆摊卖小玩意的摊贩,也早早开始收摊。
至于更冷清的东区,这里简直连点儿声响也听不见。
远处传来的汽车声,和湖边的寂静,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林傲走得慢,但也只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湖区外。
远远就能看到长在土丘上的茂盛竹林,在夜风之下摇曳,影影绰绰,显出比黑夜更黑的模糊边界,宛如起伏不定的山峦曲线。
“兄弟,借个火。”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浑厚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