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所有人攥紧拳头,盯着第五幅画,那一双双渴望且锐利的目光,恨不能将这幅画看穿似的。
紧接着,演讲台下,五名穿着旗袍的女士仪态端庄地走上台。
一人捧着一盆水。
一人拿着两根木棍。
一人拿着画扇。
剩下两人走到第五幅的两侧,各自接过一根木棍,接了点水后分别打在上下四个角,并且轻轻拍打着画后方,同时,另一人拿着画扇,对着正面轻轻扇动。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到第五幅画的一角在画扇的煽动下,突然微微晃动,一角翘起!
霎那间!
立即有人回过神来,开口惊道:“画中画!”
“什么?”
“画中画?这是传说中的画中画?”
“这……这……”
“……”
人群中,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多。
在那一角翘起时,一名工作人员手指捏住,继而向下缓缓一撕——
下一秒,一张完整的字画在原有的野狗啃骨图之上,出现了!
也正是出现的那一刻,惊呼声,赫然响起!
画中,人山人海!
隐隐有种清明上河图的既视感,却又有大不同。
清明上河图描写的是千人千面千气相。
但这幅画
里的人,都有着一个特点。
精致!
细节到每一丝,每一发,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是那般的活灵活现。
笔锋勾勒鬓角处,灵韵十足。
画中人走在凡尘俗世间,穿越山川云海,仪态高傲地走进繁华长巷里,只是一幅画,却贯穿了自然与城市,仿佛诠释了人的一生,从一张白纸,变得千奇百态。
有人负手而立,有人定若泰山,有人高望群山,有人俯瞰众生。
但——
这画中最为令人惊叹的,不是对人物细节的把控,而是在刚才,被众人所鄙夷的那一条狗!
一条粗糙流浪的野狗在城墙边下啃骨,在众生中,却仿佛又脱离了众生,只是放在一角的展现,却如同点睛之笔,用最潦草的方式,诠释出这凡世间的一条真理——众生皆孤寂!
当众人重新展望整幅图,再次看到那条在刚刚被所有人嗤之以鼻的野狗时,都默默地深吸一口气!
不知不自觉间,暮雨霜的眼中饱含泪水。
她眼眶微红:“我终于知道为何爷爷会如此追捧禾肃居士了,这画……让我想落泪。”
“好画,好画,千古奇画啊,画尽人生百态,画尽一生孤寂,这才是真迹,这才是禾肃居
士的灵韵!”一名一流家族的族长大肆夸赞道。
胡天竖起大拇指:“此画一出,文化界必定再次轰动,禾肃居士之名,将再次绽放。”
“看到这幅画,前面四幅画才是真正的狗屎,我刚才怎么瞎了眼睛会看上第三幅,和这幅万古孤寂图相比,那幅简直俗不可言,玷污了禾肃居士的灵韵。”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
“太妙了,太秒了,这条野狗画得,简直是绝了啊。”
“……”
眨眼间,现场皆是谈论声。
本被众人视为狗屎的第五幅图,在那一刻,被奉为了神作。
他们都惊了!
惊为天人的惊!
孙丽也惊了,是为孙雄选对了真迹而惊!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感言时,孙雄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刘红不懂画,可一听到这些人的谈论声,她也兴奋起来,知道这第五幅是个宝贝,那岂不是说,刚刚孙丽那些合作,她也能拿到?
想着这个,刘红激动起来:“老头子,老头子,咱们是不是要发了?”
“你说话啊。”
“你咋不说话了?”
刘红转头看向孙雄,一看到那泪水,她微微一愣。
“你哭什么啊?”
“都多大人了,
你还哭?”
哭了?
秦萧赶忙回过头:“爸……爸,你怎么哭了?”
孙雄一把推开刘红,擦了擦眼泪:“你懂个屁,你根本看不懂这画。”
“太妙了。”
“这新作,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画。”
刘红一脸懵然:“啥啊,我看不就是画了一些人和一条狗吗?有那么夸张?”
孙雄表情严肃:“粗俗,短浅,你懂什么?”
“那你说说,这画画出啥了?”刘红不服气得问道。
孙雄:“画出了孤寂!”
“你仔细看那些人,无论是衣着还是神情,还是各种细节,都显得极为精致,游离在山川和城镇,这象征着由无到有,象征着时代的进步,象征着岁月长河的繁华,但这还仅仅只是表面的,如果你不仔细看那条狗,你可能会单纯以为这是类似于清明上河图那种纪实图。”
“但这条狗一加上去,画的境界,就顿时升高了好几次,你看这野狗啃骨,画得粗俗,简易,却不显夸张,与那些精致的人比,反倒显得更为贴切,更有灵气,这是高贵,与低贱的反差对比。”
“你再看这野狗啃骨所展现出来的精神,那是自由,那是自在,是不需在意他人目光,专
行己道的境界,反观那些游离在山川与城镇的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各有千秋,却行同路,看似不同,实则大同,是真正的凡俗,那条狗,才是真正的高雅。”
“这是精神上的反差对比。”
“在众生面前,野狗显孤寂,在野狗面前,众生皆孤寂,此画每一笔,无一重复,没有一个细节不再诠释着孤寂二字的含义,以野狗为亮点,评判众生!”
“这是批判的!”
“这是独特的!”
“这是大道入简的,却也是,众生万相的。”
孙雄无比激动得宣泄到。
而听到这话的秦萧,愣住了!
这一刻,他对老丈人的认知,拔高了一个层次。
“爸,你好懂我。”
秦萧眼眶湿润了。
原来自己老丈人,这么了解自己。
“啪!”
孙雄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谁说你了,我说的是禾肃居士。”
“……”秦萧。
秦萧努了努嘴,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来。
不过这已经够了。
也就在这时,孙丽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胡天。
“胡董事长,我们刚才的合作您看?”
胡天表情一怔。
“合作?”
“什么合作?”
“我刚刚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