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第六十八天·【二合一】
当贺连洲注意到殷屿开始往宿舍里邮寄雪山装备, 他翻了翻，没有他的？
他抬头看向殷屿，一挑眉梢, 暗示的意义不言而喻。
“你也会怕冷吗？”殷屿也愣了一下，异常认真地观察打量贺连洲，“怪物也会……？”
哦对，贺连洲好像拐弯抹角地拒绝承认他是怪物之一？
但这人也绝对不是人啊？
殷屿顿了顿, 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我需要, 谢谢你。”
“噢, 好吧, 那再给你买一套。应该来得及。”殷屿说道。
应该？贺连洲笑起来, 但是眼睛里凉飕飕的：“要是来不及呢？”
“那你忍一下吧。”殷屿耸耸肩膀，收回打量贺连洲的视线。
他认真地看着平板, 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凭你的特殊能力，维持核心温度苟活, 应该不难。”
贺连洲：“……”
死是死不了，但是该受的苦，一点也少不了。殷屿像是摸准了他的命门似的。
他微微眯起眼, 嘴角挂着虚假的笑意, 佯装伤心地夸张叹了口气：“苟活？你就舍得我在冰天雪地里苟活？”
“嗯。”殷屿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啧。”贺连洲走近殷屿身边, 他倒是要看看看殷屿到底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
殷屿是懒得和贺连洲在这儿扮话剧演员似的装模作样。
和贺连洲待一块儿的时间越长, 他就越摸出来这人的性格, 高低横竖带点表演型人格，有事没事都爱胡扯, 像是在演苦情剧里的男主角。
殷屿时常觉得这人错了频, 自从跟他绑在一块儿去了他的世界后, 被误会成是他的男朋友就更放飞了。
当然，在这之前也没好多少。
所以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不留神，殷屿都快习惯了这人的瞎说八道，习惯去敷衍无视。
明明两人互相提防着，谁也没放下过戒备，偏偏同在一片屋檐下，又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殷屿在心底叹息着，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连洲走到殷屿身旁，扫了一眼殷屿的平板屏幕，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高高挑起了眉峰——嗯哼？殷屿要回他的北岛？
殷屿在搜集关于极北冰山群的一切消息，不论真假、不论有多离谱的，他统统来者不拒。
——关于极北冰山群的相关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是看起来再离谱的，殷屿都需要认真考虑掂量其中的真实性。
说不定越是离奇的，反而越接近真实。
在他多年关山的经验下，这并不是玩笑调侃。
“你要去这里？”贺连洲点了点殷屿的屏幕。
“显而易见。”殷屿发出一声淡淡的鼻音，他抬头看看贺连洲，“有什么建议？”
贺连洲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咧嘴挑开一个恶劣的笑：“或许是，准备好一个愿意慷慨赴死的飞行员？”
“没有任何飞行载具又或者是船具能够顺利靠近那片区域，它们会坠毁沉没，这不是危言耸听。”贺连洲微笑。
他的手搭在殷屿的肩膀上，弯腰俯身在殷屿的耳边道：“那里终年被迷雾环绕，没有任何人、任何卫星能够看清那片区域。”
“你选了一个好地方，殷屿，没有人能进去，也没有人能出来。”
殷屿眯起眼，手肘重重拐向贺连洲的胸肋：“再贴我这么近，就不止是肘击了。”
贺连洲抬手抵住了殷屿袭来的手肘，轻轻叹口气：“明明是你要问我的，生气的也是你，真难相处啊你。”
殷屿扯了扯嘴角：“你可以不相处，我没有意见。”
贺连洲摊摊手：“你就是看准了我多喜欢你，我永远愿意和你说话。”
“……别烦我。”殷屿捏着眉心，怼开了贺连洲。
他看向平板，思考着贺连洲话里的真实含量。
如果真的从没有任何载具能把人带进去又送出来，没有任何卫星系统可以探测出那片迷雾包围下的真实世界，那就能够解释为什么直到现在，那一片巨大旷阔的面积仍旧是不详未知的。
那他真的需要重新考虑怎么把自己送进去了。
殷屿微微皱起眉头。
“宿主可以积分兑换商城载具。”系统回答。
殷屿闻言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积分商城。
载具列表里，有永久兑换不同种类载具的，也有兑换载具使用次数的。
殷屿简单扫了一眼，敲定了兑换飞行载具的单次使用。
【飞行航器：无人驾驶，保证送达，信誉优良。兑换积分：5000/单次/乘坐生命体上限为5】
殷屿对于描述中的“乘坐生命体”感到怪异，这是一种扭曲的、脱离他的世界的说法。
殷屿尽量无视了它，然后兑换了单次使用次数。
贺连洲偏头观察着殷屿，殷屿没有再搭理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块无聊又呆滞的平板，就好像那块平板能给殷屿解决所有麻烦一样。
贺连洲嗤了一声，他移动到殷屿的面前，面对面地试图抓走殷屿的注意力：“虽然我说过，没人能进去，也没人能出来，但是，总有例外。”
他刻意地停顿了一秒来观察殷屿的反应，但是殷屿压根没有看过来，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贺连洲不得不撇下嘴角，毛遂自荐：“我可以做到，把我们带进去、带出来。只要你……”
在他说出条件的前一秒，殷屿打断了他：“不需要，我找到了合适的载具。”
贺连洲止住了话头，他看向殷屿：“什么？”
“我订好了一架可以把我们送进目的地的飞行器。”殷屿假笑，“所以你不必说出你的条件，不论它是什么，永远都不可能被答应。”
贺连洲有些遗憾，但同时，他挑起眉梢质疑：“我以为你不会想把第三个人卷进死亡风险里？”
“没有第三个人，那是无人驾驶的航器。”殷屿说道。
贺连洲：“……噢，那很好，就算出事了，也不会有第三个人死于坠机。”
殷屿轻啧一声，懒得搭理贺连洲。
“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条件？它可以很诱人，很轻易且安全……”贺连洲围着殷屿。
“有没有可能，如果我要去，不管你怎么想，你都得跟上我，我们是被绑在一起的。”殷屿打断了贺连洲的话。
“如果它要坠毁，只要你还想要这具身体完好，你都得帮助我，不论我答不答应你的条件。”
他偏偏头，保持着方才的假笑：“只要你仍旧想得到我的身体，你就得准备好你没有条件可以谈。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也许会避免把自己丢进危险里，但我并不害怕这一点。”
贺连洲顿了顿，不得不笑起来，他似乎是明白了殷屿话里的暗示。
殷屿目光停留在贺连洲的身上，声音渐沉：“尽管我的工作是帮助他人远离危险，但是另一方面，我主动选择进入其中。所以，当你试图利用安全本身作为交易条件的前提，它难以成立。这不能威胁到我任何。”
贺连洲抬眼看向殷屿，投降般地笑了笑，耸耸肩膀：“收到。下回我会考虑换一个切入点。”
殷屿嗤笑了一声。
他低头继续整理搜索引擎上任何关于极北冰山群、又或者是那片所谓北岛迷雾带的信息。
从记录来看，北岛迷雾带最初并没有那么广阔无垠。
尽管它似乎从有记载以来，就一直存在于世界的角落里，但有人信誓旦旦地担保，说起码二三十年以前，那片迷雾带所吞噬的面积还没有那么无边无际。
那人在论坛上发出了一张照片，是他航行在大海上，殷屿认出了他身后的那座岛屿，就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所登陆的蛇岛。
只不过他印象中，在蛇岛的夜晚，当他爬上树冠高处远眺时，他清晰看见蛇岛的北面不到半海里远的地方，被浓雾覆盖，而根据直播间里的反应，这似乎是司空见惯的。
但是照片中的男人同样是夜晚，但是背后的蛇岛、蛇岛之后的大片海洋和隐约的地平线都清晰可见。
没有迷雾。
殷屿见状，忽然有些好奇，又调出了一张三十年前版本的官方世界地图，同样是一片标记的灰色不详区域，但当他将这两张官方地图进行交叠对比时，却赫然发现，那片灰色的区域增加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详未知的世界面积，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增加了。
就好像那片迷雾在增长，在扩张它的版图。
殷屿皱起眉头，他极有耐心地调出了前后五十年的版本世界地图，进行重复枯燥的叠加对比，数据分析，很快总结出了这些变化——
灰色面积的真正增加是从二十五年前开始的，每一年地图上丢失的灰色面积都在增加，二十年前突然增加面积井喷，而直到十年前，它又突兀地停止了。
殷屿顿了顿，十年前，他圈出了这个数字，在心里想，当然是十年前。在他来到蛇岛开启直播的第一天，这个世界的观众就在反复提起十年前的那场怪物倾巢而出的可怕战争。
所以显而易见的，怪物的一方战败了，灰色的侵略面积停止了增长。
殷屿很快捋清了这其中的关联。
但他旋即又将视线落在了另一个时间点上，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这个数字同样敏感，他总觉得在哪儿听见过。
殷屿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平板上的数字标记。
“Enigma试验。”贺连洲淡淡开口，目光落在殷屿有力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他移开视线，只是说道，“它在二十年前被重启。”
殷屿闻言顿了顿，那是钱文锜提到过的E元素爆-炸试验，何塞特、蛇岛，都是其中已知的爆-炸点。
“重启？”他看向贺连洲，“何塞特和蛇岛并不是这项试验的第一轮？”
贺连洲点头：“你在寻找迷雾的诞生原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会再增加了。”
殷屿闻言微微挑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微微皱起眉：“你那么笃定？迷雾和你有关系？你的出现……”
最初没有身体的那几次，贺连洲的出现总是伴随着雾气。
“迷雾是边界，划分人类和怪物。”贺连洲打断，“当两者间的平衡被破坏，世界就会重新开始寻找平衡点。E元素的试验是破坏平衡点的开始，人类试图探索不属于他们的部分，所以世界开始重新洗牌、寻找平衡。”
殷屿沉默着，像是在消化贺连洲给出的信息。
过了半晌，他问：“二十五年前是E元素计划第一次试-爆？”
E元素的试爆或许引起了怪物的复苏，又或是打通了类似怪物通道之类的东西，以至于迷雾开始增长吞噬世界面积。
那么世界是怎么寻找平衡的？怪物在战争中失利，迷雾停止增长，似乎和寻找平衡没有多少联系。
贺连洲瞳底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遮掩了下去，他漫不经心地调笑道：“聪明孩子。”
殷屿低啧一声，没有接口。
迷雾是边界，那贺连洲又是什么？
殷屿看向贺连洲，他的疑惑并不能得到解答，相反，当他了解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一面后，他的疑惑在增加。
而谜团的中心，最大的谜团就是贺连洲。
贺连洲在这一切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他是怪物的那一方，还是人类的一方？他猎杀怪物，却又似乎厌恶人类。
他伴随迷雾，而迷雾……威胁着人类的生存空间。
殷屿盯着贺连洲，而贺连洲则露出一个懒散的笑：“怎么？忽然被我的神秘气质所吸引？”
“……”殷屿翻了一个白眼，深吸口气，“不，我只是想，还好你没有把我的世界搅得乱七八糟。”
“这个指控很片面也很糟糕。”贺连洲不满意地埋怨，看不出来认真，“别说得好像我是世界级反派。”
“难道你不是？”殷屿半真半假地嗤笑。
“不，我不是。说不定我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呢？”贺连洲叹息着露出一抹伤心，双手环抱紧了自己，看向殷屿，“你相信吗？”
“那我恐怕需要一些更多的证据，和思考判断的独立空间。”殷屿扯着嘴角，简单地说，就是别烦他。
贺连洲闻言微微顿了顿，眨眨眼：“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嗯？”殷屿漫不经心地哼了哼，他关掉了那些地图，继续搜索其他有用的信息。
“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否决反驳。”贺连洲指出。
他是一个受害者？贺连洲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个。
“我不会轻易判断我不了解的事实。”殷屿说道，他警告贺连洲，“但我希望你不要继续试图惹毛我，我真的很忙，如果你不能提供帮助，那就闭上嘴，待在边上。狮崽子都比你做得好。”
狮崽子听见自己被点名，高高兴兴地从窝里抬起一个脑袋，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蔑视地瞅了一眼贺连洲。
还不如它一个小怪物崽崽讨人欢喜。
贺连洲：“……”
他伤心地叹息一声：“那好吧。只不过我想说，如果你要进入别人的家园，那起码在主人面前展示一点小小的尊重和礼貌？”
殷屿顿了顿，蓦地抬头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弯起嘴角：“噢，你总算看见我了。”
“好吧，那说说，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殷屿说道。
“你从这些搜索引擎上能够知道什么？”贺连洲被逗笑了，他反问，“它们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对那儿一无所知，不要诈我。”
殷屿道：“我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一些事情，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度过了漫长的睡眠？也许是那里的一座海底火山开始苏醒？那片古老而庞大的冰山群并不安分。”
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贺连洲的反应，他微微眯起眼。
贺连洲脸上表情微微变化，他的确能感觉到极北那片区域有些……紧张混乱的情绪，他能听见一些声音，像是在呼唤他，只是他没法响应。
除了现在。
他看向殷屿：“你让人吃惊。”
“谢谢。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呢？”殷屿反问。
贺连洲轻轻笑了笑，他道：“我已经给过你一个重要的信息，关于载具。不过我可以再送你一个。”
“不要相信冰山，它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殷屿皱眉：“我了解冰山。我知道它并不可靠也不坚固，告诉我一点其他的。”
“我说了，它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不论你有多了解它，极北是不一样的。”贺连洲咧开一个笑，似乎很享受谜语带给殷屿的困扰。
殷屿眉头皱得更紧，他深吸了口气，无视了贺连洲，只是低低嘀咕：“啧，我要取消一个雪山装备订单。”
贺连洲：“……”玩不起了是不是！！
///
殷屿能够带去冰川的只有三件装备，用来保暖的基础雪山装备全套只占据了其中一件，还算人性化。
另外两件装备，其中一个殷屿选择了升级到绿阶的战术背包。
利用八目冠蛛的蛛网升级后，商城物品的装取空间多了五格，耐久度也恢复了到了100/100。
殷屿将之前那把三棱刺刃放了进去，居然算在了背包的装备额度里。
绿阶的三棱刺刃通过深潜鬣狗的硬甲升级后，多出了水属性+10的元素点，水属性的伤害翻倍，还有额外的宝石孔位，只不过目前殷屿还没有合适的放置宝石。
背包还能放四个物品，不过仅限于积分商城内的，殷屿将先前任务完成后奖励、抽取到的愈合药丸、燕回药丸也放了进去，以防万一。
剩余两个，殷屿暂时空了出来，以免临时需要兑换紧急物品时没有空间收纳。
户外匕首、军用罐头、军用水壶，这三个都是先前抽取到的系统出品装备，不占据装备限制数量，全部装进战术背包里。
而服装上，殷屿还有一件系统出品的战术背心，这是一件橙色装备，同样不占装备限制数量，可以无视十摄氏度以内的温差，自动调节核心体温。
毫无疑问，这在冰川里将大大提升殷屿的体感舒适度。
最后一件装备格，殷屿选择了冰镐。
装备整理完备后，殷屿才想起来该给骆南发个消息，定下最后的出发时间。
骆南很快发给殷屿一张做好的宣传海报，让殷屿登上自己的直播间，发布在主页上。
殷屿快半个多月没打开过直播间了，一点开后台，就看到不少私信消息密密麻麻地亮着红点列了一长串。
他粗粗扫了一眼，眉毛微挑——
绝大多数是问什么时候开下一场直播，还有一部分就像是骆南之前说的，期望他能够参加冈自达雪山越野户外赛事。
然后，最新的一小部分，则是知晓他已经拒绝参与赛事——
骆南发布了第一轮的预热宣传，只是一张海报和下一场直播的开启日期，没有具体的地点、时间和内容，但是已经足够让关注这一切的网友们知道殷屿接下来的安排。
没有户外赛，没有冈自达雪山。
【冈自达雪山越野赛是专业的比赛！你却不敢挑战它！你不是专业的吗？】
【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参加比赛！你怕输给专业选手？】
【接下来没有哪个户外直播能比这场雪山赛事更火爆了，你错过了机会！】
【……】
殷屿一目十行地迅速扫过绝大多数留言，不由好笑，拒绝参加雪山户外赛事而已，怎么就一副好像他做了什么糟糕逃跑的选择了？
当然，也有好的，比如说——
【屿哥别看消息，都是垃圾水军在搅局！】
【我们屿哥真的火了，宣传海报刚发出来不到一分钟，一千多条水军评论模板来得比粉丝还及时！】
【不知道屿哥看不看私信啊，肯定还有人发私信来骚扰！不说有对家在故意搞事我不信】
【不管屿哥下一场播什么我都看！真爱粉在这里！】
【……】
殷屿简单看了一圈，然后回归正题，将骆南那边做好的最终宣传海报发上主页。
至于那些不知道是水军还是单纯喜欢给出指导意见的网友们，唔，殷屿不觉得这些人会忍住不来看直播。
毕竟那是极北冰山群，一个从未向人类揭开面纱的陌生世界。
殷屿在主页发完宣传海报后，骆南便紧跟着将下一期的直播预热宣传发布到各个平台上。
——【户外求生专家殷屿直击未知世界！迷雾下的极北冰蓝，沉睡的山川雪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