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呢?老家伙找了好几年了没找到,人能就在隔壁青水区?!”江亦有点急了,“你最好别是找到他了,老家伙已经派人过去了!”
“已经来不及了,”江霖说,“但是还能补救,我提醒过他了。”
“怎么补救?对方是老爷子!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能补救,无论对方是不是江彻,都能补救……但他最好是。”江霖拿钥匙开了书房里一个暗格,资料还在,没被动过。
“资料呢?有他是江彻的确切证据没?千万别被老爷子发现你也在插手这件事。”江亦心急火燎。
江霖把资料拿出摞一堆,将已经空了的暗格锁上,“他已经发现了,资料在我这,我给你一份备份,用备用机。”锁上暗格后,他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传输资料,“确切证据没有,你别急,我马上就回校了,你帮我联系家里的司机,一会儿在隔壁街接我回去。”江霖说。
“那他呢?你把危险……算了,不管最后如何收场,身为大哥,你这次的行为是真的非常冲动。”
“我承认。”
电话挂断,江霖把那些资料撕成碎条,拿去厨房一张一张烧成灰,又把灰倒进了厕所,再把厨房清理干净,这才换了一套校服回了江家别墅。
江家,青水江城三巨头之一,坐落于江城区,早期江家贡献杰出,发展到现在权利可谓一手遮天,在教育界扎根颇深,几乎垄断了市场上的所有高级教资,领头人目前为江城学府老校长江昌兴。
与之制衡的还有青水区手眼通天的时家,甘原区家财万贯的苏家。
别墅门口,江家主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他的大孙子了。
“你舍得回来了?”江昌兴江家主说,“突然请了几天假,怎么挑在今天回来了?”
他着重在“今天”二字上咬了重音,暗藏着阵阵威压。
“……爷爷,真没想到您会亲自在门口等我。不如,我们进去慢慢说吧?”江霖表现十分镇定。
江家主默许了这个提议,转身进了别墅内。
江霖跟了上去,他发现江家主没有选择在客厅谈话,而是把他带入书房,还吩咐佣人准备了茶水,可见该事件对于江家主而言的重要性。
二人落座后,江家主抿了口茶,率先开口。
“说吧,这两天,你干什么去去了?”
江霖面不改色:“爷爷,我找江彻去了。”
“哦?”江家主倒是没想到江霖会如此开门见山,他的眼睛扫过江霖的脸,压下心底的疑虑,继而又问,“那,是什么个结果?”
“很抱歉,爷爷,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我见您似乎非常关注青水校长亲自出面解决一个初中生的事,又看到那个初中生长得很像江彻,于是擅自去调查了这件事,想赶在您之前将完美的结果交给您,但其实好像是有人刻意扮作江彻,可能为的就是吸引江家人出现。”江霖说着拿出一份报告交给江家主,“前两天我接触到了那个青水学院的转校生,年龄和江彻相仿,长相相似,但发色和瞳色不同,且经我验证,并不存在染发等因素,而且,dna检测报告也显示他不是江彻。再次跟您道歉,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未经您同意就展开调查,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江昌兴拿过报告,看到上面印着自家的检测机构和结果,只是对比用的dna,却是温家的人。
江家主将报告放于桌上眼里有意味不明的笑容,“江霖,你年纪轻轻又如此聪慧,是我江家的骄傲。”说完这句后,江家主神情又逐渐严肃,语气也带上几分压迫。“年轻人急于证明自己乃是常态,但你身为江家继承人却不该如此。这江家,迟早是要传给你的,而你,现在需要学着沉稳,冷静,而不是打草惊蛇,能让外人有机会觉察了去。”
江霖略微低头,语气诚恳:“我记住了,请爷爷责罚。”
“好。”江家主指了指那份dna报告,“给你一个免去责罚的机会,我问你,为什么这份报告,基因对比的另外一组是温家人?”
因为江昌兴从未在小辈前提起过他们家和温家的纠葛。
江霖神色认真地答道:“原本我想先爷爷一步找到江彻,以彰显自己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由于我这次的擅自调查,我发现江彻,是罪人子嗣。”江霖抬眼看向江家主,试探道,“爷爷,您之前是在刻意隐瞒我吗?为什么?”
江家主笑的和蔼:“不错的回答。我确实没有将此事告知小辈,毕竟你们的爸爸都是群没出息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调查到那一步了?”
“江彻,是温氏罪人偷偷藏于三伯府中的子嗣,导致三伯一家家破人亡只留下嫡子江上的罪魁祸首。爷爷,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些,如果找到了江彻,我想参加神坛祭祀。”江霖还没等江昌兴主动问他要作何打算,就已提前表态。
神坛祭祀代表着铲除罪恶,还人民净土,江霖的意思是,他要亲自看到江彻被献祭与神坛。江昌兴的很满意江霖的回答,但又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只是继续教导:“祭祀的事不急,你调查的很不错。是借了哪些人手?我记得我没给你安排管家。”
江霖思索着:“是问了旁支继承人江离,还有司终观的小道长东贺。”
江家主点点头:“切入点找的倒是不错,那几个确实都是些知情人。不过,身为江家继承人,你最好少和旁支来往过密。除此之外,江家小辈内,还有谁知情?”
“我让江亦帮我联系了江离,其余事她一概不知。”
江亦是江家老二的女儿,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江家主对她却并不怎么满意。
“让她也少跟旁支来往!这次你的自作主张可以免去责罚,但绝不可以再出现下一次,否则我将会取消对你的单独培训。身为江家人,绝不可鲁莽行事,你年纪小,但能力比你爸出色,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商量。”
取消单独培训意味也着将失去继承人资格,江家主的意思是,如果表现好,江家下一任家位置主将隔代传人。
江霖神情严肃的向家主承诺不会再犯类似错误,只是他出书房门的时候,并不知道江家主的电脑上,放着一张他和花间在文具店的照片。
他回到房间后,将一串号码拨出。
“喂?江亦,老爷子没有责罚我!吓我一跳……没事,迟早会把他带回来的,就算我没这个能力,老爷子也能把他带回来!哦对了,老爷子好像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你最好啥也别说,免得受罚……嗯,好,这次是当大哥的连累你了,我也没想到江彻那小子背后居然这么复杂,差点给我坑进去……哦对还有旁支你也少联系……还能为啥,总归不是一条心呗……对,就是这些。嗯,那学校见。”
电话挂断后,江霖去了卫生间准备洗澡,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江霖第一次顶着巨大压力和江家家主的直接博弈。
而江昌兴的书房内,一个平板正在播放江霖刚刚的那通电话。
另一边。
花间被人淋了一桶水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因为麻醉剂的效果,他现在头脑不太清醒。他原本趴在地上,手被反绑着,但衣领随即被从背后人提起,他又被迫跪在地上,一只粗糙的手捏着他的下巴,白炽灯晃得他眼都睁不开。那人又拿来一张像是照片的纸片横在他脸旁边,对比长相。
“……呃。”花间张嘴想讲话,但嗓子哑了,舌头也还很麻,发不出声。他很想说,大哥,我惹啥事儿了?但讲真,这不是一个14岁初中生被绑架后的正常反应。
白炽灯又晃了两圈,花间才突然惊醒过来一般睁大了眼,抿了抿唇。
“哟,醒了。”他眼前一个糙汉叼着一支烟,说话连嘴都没张开,然后那壮汉伸手拍了拍花间的脑袋,看着旁边一个西装男,“长得挺像,但好像不是,骨相有点不一样。”
西装男凑上来仔细端详着这颗湿透了的黑色脑袋,然后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捏起一撮黑色碎发,看了一眼叼烟壮汉。
花间在发抖,他的头发被壮汉拽着,头被迫昂起,和西装男对视。
西装男突然注意到花间左脸颧骨上的痣,他伸手拿过壮汉手里的照片,看了看他的颧骨,皱了皱眉,然后伸手在他颧骨上狠搓。
“嘶……呜。”花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开始吭唧,满脸害怕。
这才是一个14岁初中生遭受这些时所该有的反应。
花间脸上红了一块,颧骨上黑色的小点也没掉,西装男不死心,要来一瓶矿泉水,甚至取下手套亲手用指甲刮蹭那个黑色的小点。
出了一丝血,皮擦破了。
西装男皱着眉,烦躁的扯了一把花间的头发,数根发丝脱落,疼的花间吸了好几口气。他把扯下来发丝被装进一个密封袋,又回过头来看花间惊恐到浑身发抖样子,把脸凑近张了张嘴。
“江彻?”
回应他的是花间茫然又害怕的神情。
西装男看向花间的左耳,那里有一枚新耳钉。他伸手将耳钉取下,当发现耳钉带血,似乎是刚打不久时,又靠近了花间的脸,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江彻?”
花间愣了愣,发现西装男在问自己后突然猛的摇头,颤抖着嗓子勉强开口:“不……我不是,我不是……咳咳。”
西装男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浑身都在颤抖的小屁孩,又将带血的耳钉单独装起,慢慢问着:“你认不认识江彻?”他伸手捻了捻花间的头发,“蓝头发,长的和你很像……”西装男点了一根烟,扫视着地上的花间,抽了几口,然后把烟头靠近花间的脸颊,“并且没有你脸上这颗痣。你要是认识并且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并且给你一笔钱。”
花间快哭了,“我不认识啊……我不认识,呜呜呜。”好吧他已经哭出来了,低着脑袋一边摇头一边拼命远离燃烧的烟头。
西装男把花间的下巴抬起,仔细瞧了瞧他因为害怕而哭的通红的脸,又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后,示意壮汉给他解绳子,
“长得这么像江彻……气质却完全不一样。”西装男蹲下,看着这个初中生的黑色卷发随着身体一起颤抖,他伸手拍了拍这颗黑脑袋。“你走吧,今天的事你要是敢报警,我就让你永远消失。”
花间如获新生,拼命点头,挣扎着站了好几次都因为腿软又摔回地上,最后在人的注视下踉踉跄跄的夺门而去。
“把头发带回去,做dna鉴定,看看是不是温家的种。耳钉交给江家主。”西装男开口。
“是。”
他能被放走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这里是青水区,而这些人是江城的人,他们只能背地里在青水逮人,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
花间看见了掉在巷子口的菜,因绑架而散落了一些在袋子外面,他颤抖着手捡起菜重新装好,抱着菜开始快步往家走。
到小区楼下,花间再三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于是飞快的回了家。
刚关上门,花间把菜随手丢在地上,去了洗手间,接了几捧水拍着脸,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而凌乱的黑卷发下半遮住一双惊慌的眼睛。
表情还不错。
花间突然低头笑了一声,随后立马收起笑容,慢慢变平静,最后面无表情。
连续被薅两次头发,还有这次绑架事件,他十分清楚对方的目的。
花间转身进了房间,从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抽出那个小盒子,拿出了密封袋里的东西。
一枚黑色三角形耳钉。
他戴上耳钉,回到镜子前,捋了捋头发,眼眶依旧有点红,脸上也擦破了一点皮,但刚刚惊恐的样子早就消失了。
花间盯着自己的脸发了一会儿呆后,微微启唇,没有出声。
……刚刚,真怂啊。
半晌,他又把耳钉摘下,放回盒子里,然后回到门口提起地上的菜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