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秦老板，我是救灾办的刘主任。你上次提到的那个要做大型蔬菜批发市场的事，我回去后找了相关领导咨询过，都没有碰到什么阻碍。不过就当我想要将你的计划提交上去，本来是一路畅通无阻，结果……偏偏卡在了街道办。”
电话那头，刘主任的声音有一丝歉意、一丝恼火。
上次秦奋提出想要弄一个大型蔬菜批发市场的计划，他回去后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情大有可为。
本来兴致冲冲的做了个相关计划，想要某些部门批准。
没想到街道办的人，在最后关键时刻，给了他一闷棍！
这无疑让他很没面子。
听到这个消息，秦奋眉头皱紧。
被街道办卡了吗？
那就去找街道办！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秦奋一听刘主任的话，心里面就暗自不爽。
大型蔬菜批发市场，如果一旦建成，那就是下金蛋的老母鸡。
这事可不能黄了。
秦奋跟刘主任问清楚了，卡脖子的是信义区的刺桐路街道办。
他二话不说，开着桑塔纳2000直接冲了过去。
到了街道办所在的刺桐路后，秦奋的桑塔纳2000就像是驶入泥泞地里，行动缓慢。
原本宽敞的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水果、蔬菜摊贩，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烧烤摊和摆地摊做买卖的小贩。
加上很多老太太慢吞吞的提着菜篮，简直堵得水泄不通。
轿车重入自行车和三轮车的海洋里
，举步维艰。
在90年代末到20世纪初，这个时间段的城市管理建设还很滞后。
很多地方都处于无序管理的状态。
短短几百米的路，秦奋硬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开了十来分钟。
刺桐路街道办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外墙刷了一层绿漆。
秦奋走进去之后，街道办的办公室都紧闭着，敲门也没人应。
他一连找了几个房间，最后总算是在一间挂着社会事务管理牌子的办公室看到了几个男女。
“喂，请问一下你们王主任在吗？”
秦奋脸上挂着笑容，径直大步走进办公室，掏出一根精品黄鹤楼香烟，向其中一个年轻男人递过去。
平时秦奋抽烟挺少，基本买包好烟用来应酬。
他在救灾办刘主任那里，打听过刺桐路街道办主任的名字。
一进来，就开门见山找王主任。
那年轻小伙接过烟，诧异的看了秦奋一眼。
“你找我们王主任干嘛？”
“有点小事。”秦奋笑着道，并没有明说。
反正他说出来的事，面前的几个干事也解决不了。
而且这事情在办公室里传开，见了王主任一些操作手段就不好用了。
秦奋不明说，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
“秦奋。”
忽然间，一个有些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秦奋诧异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烫染了一头波浪卷的年轻女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是……”
乍一眼
看上去，这女人居然有几分熟悉。
“曹媛媛！”波浪卷女人显然没想到秦奋会不记得她名字，很是不悦的道。
“你们认识啊？”街道办其他几个干事，诧异的打量秦奋。
曹媛媛？
这个熟悉的名字在脑海里翻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远去的记忆里找到了对应的人。
秦奋神情有了几分古怪。
他跟这个曹媛媛，其实并不对付。
这女人是他高中同学，家境优渥。
而以前秦奋在高中的时候，家里就挺穷，常年累月都是一套父亲传下来的旧西装，经常被同桌曹媛媛讥讽。
好在秦奋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跟曹媛媛爆发了几次冲突，搞得她灰头土脸。
后来在忠州市的几次高中同学聚会，都是曹媛媛组织。
但她从来没请过秦奋。
没想到，这次在刺桐路街道办见面了。
“算是认识。”面对同事的询问，曹媛媛嘴里挂着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看她脸色有些阴冷的样子，秦奋心里面咯噔一声。
“你跑这里干嘛来着？王主任很忙，你有事情跟我们说一样。”曹媛媛淡淡道。
秦奋有些迟疑，但是想了想，跟曹媛媛不管怎么说都是同学。
或许能从她嘴里面探出一点口风。
“我想要弄一个大型蔬菜批发市场，结果在你们这里被卡住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秦奋斟酌了下字眼，缓缓道。
其他几个街道办干事，惊讶的打量了秦
奋几眼。
“曹媛媛，你这同学大老板啊，居然要弄大型素菜批发市场，这东西没大几万解决不了吧。”
“啧啧，这么年轻，有钱人啊。你不是单身嘛？你这么优秀的同学怎么放着不用？不然我介绍给我表妹。”
有女干事冲曹媛媛打趣道。
曹媛媛脸色微冷，鼻息里哼了一声。
“你们还真信这小子的话啊？”她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这句话丢出来，办公室安静了片刻。
秦奋脸色微变，曹媛媛的话太没礼貌！
“秦奋，你就别装了。还搞什么大型蔬菜批发市场，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忽悠了救灾办的刘主任，居然帮你递了一份材料过来。不过你有办菜市场的那个能力吗？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那材料一过来，一直压在我这里呢。”曹媛媛冷笑一声，拿出一叠合同，轻蔑的丢到秦奋面前。
身为秦奋的同学，她对秦奋可谓是知根知底。
就算是毕业后，也有一些男生跟秦奋接触，从他们的口中，她也知道自己昔日的那个校园仇敌混得挺差，是汽修厂一个每天拿着钳工的老油条。
这样的老油条，居然想要办菜市场？
当看到救灾办刘主任递过来的材料，她第一时间就感觉这里有鬼，都懒得将材料丢给王主任。
曹媛媛的话说完，街道办几个人看向秦奋的目光变了。
他们用屁股都能猜到，曹媛媛跟她昔日的老同学不对付。
“
秦奋，你赶紧滚，别逼着我揭穿你的老底。你这弄菜市场的事情，是想要搞诈骗吧？我们街道办只为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服务，你这种把戏我见多了，这份材料申请想要在我们这里通过？门都没有。”曹媛媛嘴里揶揄着。
能看到昔日看不起的人，继续在自己面前吃瘪，她心情格外畅快。
“曹媛媛，这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见你们王主任，他人呢？”秦奋将材料拿在手里，皱眉道。
他心里面已经很不爽，根本不想要跟面前的蠢女人浪费时间。
“我叫你走你没听到？秦奋，人要有自知之明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年的同学会虽然你没来，但谁不知道你混得跟一坨屎一样啊？穷得叮当响的人，还要开菜市场？你去卖菜都不配！”曹媛媛没有给秦奋留情面了，尖酸刻薄的讥讽。
街道办的其他干事，被曹媛媛这么一说，都对秦奋印象恶劣起来。
“长得还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喜欢当一个骗子啊，幸亏曹姐警惕性高。”
“曹媛媛，做得好。这么穷还要开菜市场，一定有鬼。”
“就是，这种人可不能让他钻了我们街道办的空子，不能批！免得他去害人！”
面对办公室里幸灾乐祸的这些声音，秦奋脸色反而平静下来。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他径直拿起材料，扫了曹媛媛一眼：“你可别狗眼看人低了。今天这事，我必须办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