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桢慌神之时,俞千凝便自人群之中走出,一身劲装,一头秀发束于脑后,仅是一支玉簪,便挽住了这三千情丝,虽极为简约,但却将她整个人映衬的更加超尘脱俗。
只见俞千凝快步而来,身后的丫鬟燕儿抬着头颅,眉宇之间隐隐带着几分傲气。
俞千凝快步上前,从推车之上拿起一块香皂,放于掌心之中,美目之中隐隐略过几分异样的光芒。
“你这香皂,是皇家哪位工匠打造的?给本姑娘也来上两块!”
这香皂,造型奇特,雕工精美,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如今被俞千凝捏在素手之中,竟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新脱俗。
水云儿笑颜如花,“姑娘当真好眼力,这香皂乃是出自皇家工匠之手,您手上这一块,乃是添加了芙蓉花精油,其中还按照秘方添加了不少的名贵香料呢!”
俞千凝若有所思的点头,素手细细在香皂之上摩挲,“给本姑娘来上十块吧!”
十块?
这可是大生意!
水云儿和牡丹都没想到,这一开张竟然就是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十块香皂,那可就是五十两银子!
虽说不及水云楼的半分,但好歹也是她们姐妹俩自食其力而来,其意义远非水云楼那些钱财可比拟!
“姑娘好阔气,一看便是名门贵女,我们姐妹这共有十二种不同花样的香皂,您看要哪些?”牡丹趁热打铁道。
“十二种?”
俞千凝微微一愣,“那就每样都来一块吧!”
一听这话,牡丹顿时笑容满面,眉宇之间皆是国色天香之意,不再犹豫,当即便从推车之中取出了十二块香皂,用油纸包好了,递到了俞千凝身后的燕儿手中。
燕儿接过香皂,但脸上却并无半分喜色
见此,一旁的老朱和朱标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旁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这香皂的来历?
那定是出自老六之手,且看俞千凝这幅模样,应该是也知晓此事的。
这出自朱桢之手的香皂,如今竟由青楼女子,在这烟花之地公然售卖,怕是俞千凝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套路。
饶是如此,老朱却还是不由得一阵眉头紧皱,暗自低声道,“这俞通源家的女儿,也太铺张浪费了,这十二块香皂,可是六十量白银,换算下来能买多少吃食了,竟都拿来买这中看不中用的香皂,实在是浪费!”
“看来,咱是该查一查这俞通源了!”
朱桢和朱标相视一眼,皆是一阵语塞。
他们知道,老头子这职业病犯了。
谁不知道整个大明之中,若是论清廉,那老朱是首当其冲,一顿饭都吃不上四个菜,如今看到俞千凝一出手就是六十两白银,不由得一阵肉痛。
话虽如此,但朱桢和朱标却清楚的知道,老朱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毕竟俞千凝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楚王侧妃,只待寻个良辰吉日,二人便会完婚。
但就目前而言,老朱还不会对俞通源下杀心。
更何况,这俞通源清廉半生,最为珍视的,也就俞千凝这个女儿了。
区区六十两,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是一年的俸禄,但对于俞通源而言,只要自家女儿愿意,花也便花了。
钱财而已,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老朱哼了一声,口中却是未曾停下,继续喃喃道,“这俞家丫头,不过是觉得新奇罢了,这才买了香皂,这香皂售价如此之高,定卖不出去!”
然而,话音刚一落地,周围的人群之中,便走出了几名锦衣华服的贵妇人,来到推车之前,仔细挑选起来。
不消片刻,水云儿和牡丹便陆续卖出了四十多块。
看得老朱不住的搓着牙花子,隐隐有些龇牙咧嘴。
他的牙,又疼了!
“败家娘们,败家娘们啊!怎么都喜欢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老朱看得一阵咬牙,莫说是他,就连一旁围观的百姓,都是一阵瞠目结舌。
这么贵的东西,还能卖出去这么多?
果然,这世界上还是有钱人多啊!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的咬着后槽牙,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那就是,这世上那么多有钱人,多我一个怎么了!
我只是想有钱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有那么难吗?!
败家啊!
真他妈败家啊!
五两银子,干点啥不好,买点肉,他不香吗?
买这玩意,它能干什么?
看到在一旁生闷气的朱重八同志,朱桢再次开口了,“父皇,此处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到酒楼坐一会吧!”
朱元璋微微摇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水云儿身前的推车。
见此,朱桢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老朱不会真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朱桢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块雕刻着凤凰图案的香皂,递到了老朱手上,“父亲息怒,孩儿莽撞,一时冲撞了父亲,这块香皂乃是孩儿亲手雕出来的,原准备送给母亲,但近来公务繁忙,不如便劳烦您转交吧?”
“哼。”
老朱哼了一声,接过香皂,在鼻尖闻了闻,没好气道,“倒是挺香,算你小子有心了!”
饶是如此,他的一双眼睛却还是盯着面前的摊位。
顿了顿,继续开口,“标儿,老六,你们看,这些妇人刚刚买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二人微微一愣,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
“购买香皂的,都是女眷。”朱桢道。
朱元璋摇头,“不对,咱的意思是说,这些人用的都是什么东西支付的?”
朱标身子一震,“银两,这些人用的都是银两!”
朱元璋点头,虎目微眯,死死盯着水云儿身前的推车,“为何她们都不用咱发明的洪武宝钞?”
“咱不是规定了,全国上下,都要用洪武宝钞交易吗?”
“莫非这些人,在阳奉阴违?!”
“标儿,速速去查,一定要给咱一个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