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环境里，脖颈处灼烧般的疼痛感愈加明显，白凌君伸手摸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伤口，没有血液，但就是很痛。
她烦的要命，伸手扣弄脖颈，烦躁间下手重了些，突然，她扣下了什么东西。
是一缕毛。
毛？
她还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莫渝秋拥着她躲到了会议室的桌子下面，四周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莫渝秋怀里暖融融的，刺耳的雷声离她很远，对方清浅的呼吸声打在耳边，白凌君竟然在这种危机关头，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幸福感！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脖子上就像突然被割了一刀似的，疼痛难忍，意识也在那瞬间模糊。
手上传来奇怪的毛茸茸的触感，这种触感倒是很像那只兔子人偶。说起来，她杀的那只人偶，伤口也在这个地方。
白凌君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猜想，会不会只要杀了兔子人偶，就会取代它的身份，被迫留在副本里，做第二猎杀者。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她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来，适应黑暗后勉强能看清楚面前的景象，狭窄的房间，没有窗户，似乎是地下室，中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盖着毯子，毯子下面隆一个人形。
这时，铁制的门被打开，年久失修的厚重铁门上满是铁锈，开关起来都很费劲，为首的兔子不耐烦了，使劲踹了一脚，踹开一半，就侧身进来，后面还跟了两只。
因为过于高大，它们的脑袋全部顶着天花板，最后的兔子把灯打开，昏暗的灯泡勉强照亮了局促的空间，看到她的时候，为首的兔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还踩到了后面兔子的脚。
“好痛！你做什么！”
被踩到的兔子吱哇乱叫，白凌君正好奇为什么这些兔子会说话，走在最后的那位突然上前，向她抛出橄榄枝：“你好，我叫丹清，你是新玩家吗？”
白凌君留了个心眼，并拒绝与对方伸出的手相握：“是，还有，我是弯的，就不握手了。”
兔子头套无法做表情，但白凌君猜对方应该是在笑，还说了句：“真可爱，有女朋友吗？”
“有。”
丹清双手抱在胸前：“让我猜猜，你的女朋友，是不是正在外面当猎物？”
白凌君不知道要如何撒谎，犹豫一瞬，丹清却已经能从她的沉默里得到答案，她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道：“那就太可惜了，你恐怕要和你的女朋友说再见了。”
白凌君急了：“为什么？”
丹清将手里的斧头扔到角落里，慢悠悠的开口：“这么说吧，他们两个是我的哥哥，丹轲和丹皇，我们曾经也是游戏玩家，但现在，已经变成NPC，在副本里打工很久了。”
白凌君不解：“NPC，不是只能是鬼吗？”
那边正和哥哥一起收拾工具的丹皇转过头：“那你就错了小妹妹，你告诉我，什么算人，什么算鬼，在外面抓着同伴虐杀的玩家，和在大楼外面飘荡着，只是吓吓人的冤魂相比，哪个算人，哪个算鬼。”
丹清打断他：“好了哥哥，我来解释吧，她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
她清清嗓子，正色道：“从物理上来说，我们这个状态算半人半鬼，我们有人的意识和灵魂，但只能维持兔子玩偶的外表，也不能跟作为人的玩家交流。变成这个样子的契机，是当初参与的那场《猫鼠游戏》。”
“我们三个都是弱势的猎物，在那场副本里，被猎手们吃干抹净，就像我哥哥丹皇，他四肢都被那群人弄断了，五官也被割下来，却还没死，最后硬是被一刀一刀割下一半身体才死过去。或许是我们的怨念太强，系统从那时开始就改变了机制，死去的猎物可以选择留下来，在副本里做NPC。”
“也就是从那时起，这种副本不再被那些原本最该死的猎手垄断，被残害的猎物变成副本NPC，负责猎杀猎手，而如果猎手越界杀死我们——也就是二次杀害猎物，那么他就会代替我们，成为副本NPC，原本的NPC则变成玩家，获得新生。”
说到这里，丹清手撑下巴，坐在一个纸箱上，纽扣眼睛看着白凌君，语气听上去暧昧，却藏了丝丝敌意：“我猜，这位脖子上受伤的可爱兔子小姐，应该是杀了某只可怜兔子的猎手吧。”
“怎么样，享尽了荣华富贵的有钱人，替那些被你虐杀的可怜猎物当副本NPC的感觉怎么样啊？”
丹清嘲讽着，丹皇和丹轲也冷冷的向白凌君看过来，叫她有种下一秒就要被咬碎了吞掉的错觉。
僵持几分钟后，白凌君叹了口气，投降道：“各位，我不是什么有钱人，我叫白凌君，穷的还挺出名的。不久前我还一顿饭分两顿吃，睡在桥底下被流浪的大爷赶走，说我霸占了他们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是猎手，但是我猜应该和我的女朋友有关系，她是大老板。”
闻言，丹清震惊道：“白凌君？我听说过你，好像还是榜单第二？确实穷的挺出名。所以你女朋友是老板，她跟你互换了身份？”
“只是怀疑，因为我不知道玩家能不能操控副本选角。”
身后，丹轲放下手术刀，稀稀落落鼓起了掌，作为长兄，他的声音厚重沉稳，冷哼一声道：“哼，尊贵的VIP玩家放弃猎手身份，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女朋友甘愿做案板上的鱼。”
“你想骗谁？”
丹皇：“别编了，白日梦白天做做就行了，这儿永夜，快醒醒吧。白凌君嘛，我记得，那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林时身边跟了个女人，我看，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没什么女朋友，外面那个是林时，你因为他的财产被误判成猎手，之后他利用你杀了一只兔子，探索副本的死亡条件，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我猜对了吗？这位愚蠢的攀上枝头当凤凰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