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国公世子闻言，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沈芊芊，放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他自然是想要欣赏心上人跳舞，但是这里的主场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能让她难堪。
世子不表态，其他人看向他与沈芊芊的目光带着探究。
看来，世子和沈家大小姐似乎并不清白？
孙清蓉见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同情。
孙清蓉求助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生怕世子会答应让沈芊芊跳舞。
她见过沈芊芊跳舞，比她确实好很多，这也是她不请沈芊芊来画舫的原因之一。
她是想要向世子展示自己的才艺，而不是想要让别人出风头。
曲小姐感觉到刘小姐在故意对孙清蓉发难，站起身，冷声道：“你若是想要跳，就自己上来，何必架着别人？
怕不是自己跳得不行，却还见不得别人好，所以才想请沈大小姐跳的吧？”
刘小姐哼了一声，“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曲小姐这么着急跳出来做什么？莫非你对孙小姐的舞艺没信心，所以才急着阻止？”
曲小姐见她挑拨是非，离间她与孙清蓉的感情，当即大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我自然觉得蓉儿的舞艺无人能比。
只是不想要让别人在她的宴会上出风头罢了。”
刘小姐不依不饶，“是吗？既然对孙小姐的舞艺有信心，又怎么会怕别人出风头？”
“你……”
见她们二人要因为让沈芊芊跳舞的事而吵起来，庄国公世子回过神来，神色坚定道：“今日是我未婚妻一舞倾城，本世子已饱眼福。”
言外之意，他已经看过孙清蓉跳舞，其他人的他已没兴趣再看。
孙清蓉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被其他人打脸。
孙清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世子的眼神越发柔和。
他没有让沈芊芊跳舞，来砸她的场子，他在意的是她！
沈芊芊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刘小姐见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轻哼了一声，重新坐下来。
曲小姐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
算世子还知道轻重！
宴会的气氛有些微妙，孙清蓉拍了拍手，有人抬了桌子来。
“世子说得是，一直跳舞也是无趣，有没有人自荐，就今日的宴会为主题，上来画一副丹青？
获胜的人可以得一套徐老先生的孤本。”
众人面面相窥，都有些心动，徐老的画一直都受许多喜爱字画之人追捧。
他的孤本可是无价之宝，孙清蓉可真是舍得。
孙清蓉见众人反应激烈，与庄国公世子对视一眼，娇羞道：“这彩头是世子赞助的，用来支持我举办宴会的。”
其他人闻言，全都艳羡地看着孙清蓉，忘记了刚才因为沈芊芊而产生的波澜。
“庄国公世子对未来夫人真是有心了。”
“可不，孙小姐还未嫁过去，世子便知疼人了。”
……
听着众人夸赞的话，孙清蓉挑衅地看了一眼沈芊芊。
沈芊芊收到她挑衅的眼神，从容一笑，忽然站起身道：“本小姐许久未曾作画，今日既然来了，便抛砖引玉，在各位面前献个丑吧。”
其他人见她看似谦虚，实则充满自信的话，开始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沈芊芊不是从乡下来的村姑吗？她怎么好像什么都会似的？”
“就是啊，你看她这从容的态度，我都怀疑她是想要直接艳压群芳，让大家都成陪衬了。”
“平时也没见她这么急着出风头，不会是为了世子吧？”
……
众人窃窃私语，对沈芊芊评头论足。
庄国公世子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心中悸动。
沈芊芊今日真的有点反常，若是往常，她必然不屑率先站出来出风头，更不会一再看他。
难道是因为孙清蓉与他太过亲近，沈芊芊心中不爽，所以才……
想到这种可能，他心中有些激动，看向沈芊芊的目光也更加明亮。
孙清蓉见世子再次看着沈芊芊失神，她紧抿着唇，轻轻拉了拉世子的衣袖。
“世子……”
庄国公世子回过神来，见孙清蓉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委屈，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未婚妻。
他悸动的心瞬间恢复平静，眼眸也黯淡了很多。
再抬头时，沈芊芊已走到中央，拿起毛笔开始作画。
庄国公世子看着款款走来的沈芊芊，微垂下眼眸，掩下心中的情绪。
他若是没有在祖母面前，答应娶孙清蓉就好了。
他若是在定亲前，勇敢地向沈芊芊表明心意就好了。
也许，表明了心意，他和沈芊芊便有了可能。
庄国公世子看着拿起毛笔蘸了墨水，开始认真作画的沈芊芊，心中已经生了悔意。
孙清蓉看着自觉走到画卷前的人，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幽怨。
这个沈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接连在众人面前刷存在感？不是传言说，她性子冷淡，不屑主动表演才艺的吗？
曲小姐见沈芊芊不请自来便算了，还率先站出来出风头，不满地小声道：“不愧是乡下来的，真是一点都不懂规矩。”
她声音虽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面皮薄的小姐自会找借口回到座位。
偏偏沈芊芊却仿若没听见似的，拿起毛笔，便在大殿中央开始认真作画。
宣纸是用工具立起来的，所以大家都能看到沈芊芊作的画。
她站在桌前三步远的距离，身影舞动，毛笔不接触画板，却能准确将墨水甩到宣纸上。
众人看着作画还能身影飘然舞动的沈芊芊，惊得瞪大眼睛。
“这……这样能做出什么画？”
“装模作样给谁看？一会儿跳完舞，画出个大墨团有她丢人的时候。”
……
众人窃窃私语，都用嫉妒、鄙夷的眼神看着翩翩舞动的沈芊芊。
跳舞作画同时做，难度很大，她们不是没有尝试过，要么舞跳得不行，要么画得乱七八糟，很难做到两样都厉害。
沈芊芊不是从乡下来的吗？怎么什么都会？
庄国公世子看着一边跳舞，一边作画，还能偶尔轻松地朝他眨眼，暗送秋波的沈芊芊，他心跳加快，一双眼紧紧盯着她。
那种沈芊芊喜欢他的错觉越发强烈。
沈芊芊，也喜欢他么？
孙清蓉见世子看向沈芊芊的目光一刻都未移开，甚至逐渐变得炙热，她心中对沈芊芊的怨恨越发强烈。
沈芊芊为何要来？她并未曾邀请她！
她若不来，自己也不会像一个笑话一般。
大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宣纸上的墨迹，心中期待它是一团墨水。
这样，她们就不会和沈芊芊相差太多了。
然而，让大家失望的是，画卷上的多处散开的墨水，被沈芊芊大手随意一挥，连成了一个人的身影。
在众人惊呼“厉害”之时，沈芊芊已经将人脸画了出来。
是庄国公世子！
众人看着目光温柔缱绻的庄国公世子画像，一时间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怎么回事？沈芊芊怎么画了一个世子的画像？”
“就是啊，还画的这么传神，这怕是没少和世子有接触吧？你瞧瞧画的世子眼神，也太温柔了吧？”
“啧啧，看来沈大小姐和世子关系匪浅啊。还以为孙小姐找了个好夫婿呢，啧啧，可怜喽！”
……
庄国公世子看到沈芊芊画的是自己，他对沈芊芊克制的感情再也压制不住。
他放在衣袖中的手，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
孙清蓉听着周围议论的话，再看向坐在自己身旁，深情激动，眼神炙热的世子，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心中的怒火更是几乎控制不住。
可是她知道，她若控制不住，便会引来更多的嘲笑。
所以，尽管她此刻心中失望、难过、愤怒，却也全都忍了下来。
曲小姐看着紧抿着嘴唇，面色苍白的孙清蓉。
她愤怒地站起身，质问沈芊芊，道：“沈大小姐明知世子是有妇之夫，为何还画了世子的画像？怎么？沈大小姐莫非想要勾引世子，急着上门做世子的妾室不成？”
她为了给自己的手帕交出气，说话便尖酸刻薄，一点都没客气。
庄国公世子听到曲小姐这般侮辱沈芊芊，想也未想便站了起来。
“曲小姐慎言，沈姑娘不是这种人！”
孙清蓉看着急着为沈芊芊出头的世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曲小姐见明明是沈芊芊行为不妥在先，他不仅不指责沈芊芊，还反而斥责自己，当即恼怒道：“她不是这种人？本小姐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若真喜欢你，沈家与庄国公府也算世交，大可联姻。
为何偏偏选在我们蓉儿与你定亲以后，与你又是眉目传情，又是画你画像的？生怕她那点小心思不被人知道是吗？
真不愧是乡下来的村姑，做出的勾当都令人不齿！”
庄国公世子蹙眉，虽然曲小姐说的难听，但是他也因此醍醐灌顶，发现了沈芊芊的异常。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