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到了近处,她才看到马车上有一个“辰”字玉牌。
辰?辰王?
柳氏惊讶地瞪大双眸,反应过来以后,迅速给沈玥玥使了个眼色。
两人听到马车里传来动静,像是有人要出来,迅速殷勤地走过去请安。
“见过辰王。”
二人屈膝行礼后,见没人应声,于是悄悄抬起头来,就见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哪里是辰王?
这分明是她们期盼着出事的沈芊芊!
偏偏她还没发作,追究沈芊芊故意让她们行礼的不是,倒是沈芊芊率先挑眉,假装讶异道:“婶娘和二妹妹怎么对着我行如此大礼?”
柳氏正要发作,就见马车上再次下来了一个人。
该人墨发白衣,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看似温柔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凛冽,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又望而生畏。
这人应该就是辰王了。
沈玥玥是闺阁少女,离他如此近,难免被勾住了全部心神,一双眼睛胶着在辰王身上,像是看不够一般。
然而,夜灵辰却忽视了她痴痴望着自己的眼神,从下来到现在都没看她一眼。
只是对再次行礼的柳氏,微微颔首,便低头温柔地对沈芊芊道:“本王先回去了。”
沈芊芊颔首,屈膝行礼,“今日芊芊和随行的婢女差点遇险,多谢王爷相救。”
她故意放大了声音,目的就是让路过的人明白,她从夜灵辰马车上下来,是因为遇到了危险,被王爷搭救才一起回来的。
而且,辰王救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她的婢女,两人并非是单独相处。
这样便能少些闲言碎语。
夜灵辰颔首,语气淡漠,“举手之劳而已。”
清玄将桃月从马车里抱出来,交给一旁侍卫。
马车很快再次前行,沈芊芊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夜灵辰的披风。
如今已到自家门口,正想着要不要还回去。
这时,沈玥玥目光嫉妒地看着沈芊芊,见她还巴巴地望着夜灵辰离去的方向,酸里酸气道:“呦~,姐姐这般巴巴目送着辰王离去,是不舍他离开吗?若是宋公子看到你如此目光缱绻地看着别的男子,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沈芊芊闻声转过头来,就见沈玥玥眼中明晃晃地嫉妒之色。
她不由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目光缱绻了?”
沈玥玥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定在沈芊芊身上的月白色貂皮披风上。
这月白色披风边缘镶的皮毛像是雪貂皮毛,虽然看不到里面材质,但是只看上面栩栩如生的银线绣工和雪雕皮毛便知这披风必然价值不菲,而且还是男款。
这绝对是辰王的东西!
沈芊芊她都有宋书淮了,怎么还敢和其他男人举止暧昧、不清不楚?
尤其这个人还是刚回京不久,就成了无数千金小姐私下爱慕、讨论的夫君人选。
她一个丑女,凭什么?
沈芊芊见她目光盯着自己身上的披风,脸色阴晴不定,像是恨不得将披风抢过去,披在自己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沈玥玥看到她眼中的嘲讽之色,知道自己的想法被看穿,当即面上一热,阴阳怪气道:“姐姐这么急着否定,身体倒是实诚,将辰王的披风裹在自己身上,想来应该很得意吧?
不过还望姐姐明白,辰王救你只是看在沈将军府的面子上,而不是你这个丑女的面子。
换做府中的哪位主子,他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了。”
换做任何人,辰王都会去救的,一定是这样!
沈玥玥只恨自己今日没有在画舫上,否则披着辰王的披风,被辰王亲自送回来,当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事。
沈芊芊,就是命好!
沈芊芊懒得理会她嫉妒的酸言酸语,抬脚跨进了府内。
柳氏就在一旁看着,见沈芊芊不仅没有受伤,反而还被辰王亲自送回来,还摆出这般清高、不屑与她们耍嘴皮子的模样,眼中的怒火恨不得直接将沈芊芊给直接烧成灰。
这小贱/人命还挺硬,听说上官夫人她们死的死,伤了伤,倒是她不仅没受伤,还被辰王亲自送了回来。
……
沈芊芊回到自己院子,正要查看桃月身上是否有伤,结果手碰到她身上的披风,她才警觉地发现桃月身上的披风竟然是全新的。
而且,不同于她身上的厚披风,桃月身上的披风像是刚买的,上面还有一股未洗过的新衣留下的料子气味。
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桃月身上的披风,一种猜测油然而生。
她想到夜灵辰无害的脸,定了定心,面无表情地唤道:“暗一。”
暗一出现在眼前,她严肃道:“帮我去调查一件事。”
……
次日,上官夫人和上官家唯一的儿子被人刺杀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下,茶楼又多了不少谈资。
百姓都在猜测是谁这么心狠,杀了上官家的独苗苗。
与此同时,正因生下龙子,荣获圣宠的慧嫔在自己寝宫大发雷霆。
她连摔了几个花瓶以后,才怒斥道:“好端端地,画舫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刺客?
为何死的只有本宫的母亲和弟弟?”
她如今正因为生下龙子圣眷正浓,宫中妃嫔无人敢触她眉头。
母亲为了给她皇儿筹备助力,近日与官妇们接触频繁。
本以为她们上官家在皇城地位会越来越高,却没想到竟然会生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母亲和宝贝弟弟就这么被人杀死了,连点线索都没找到,她如何能不气?
宫女们见慧嫔大发雷霆,都战战兢兢地跪着,生怕连累到自己。
这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宫女,低着头恭敬道:“娘娘,宜嫔娘娘来了。您要见吗?”
慧嫔闻言,不耐烦道:“不见,谁都不见……”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阵珠帘晃动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宜嫔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色宫服从外面进来。
“妹妹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可是为了上官夫人的事?”
慧嫔眉头微皱,对宜嫔这不请自来的行为很是不喜。
但是,平日她与宜嫔走得近,所以宫人才没有强硬阻拦这点,她也是知道的。
宜嫔比她受宠,所以虽然不喜宜嫔忽然出现,她还是收了怒容,温声道;“姐姐怎么来了?快坐。”
说着,看了一眼远处的宫女,宫女们会意,迅速将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和茶盏碎片捡起来,重新上了新茶和茶点。
宜嫔微笑颔首,任由她拉着自己坐下。
等她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水,才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愁容。
“看到妹妹如此难过,我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
慧嫔一愣,宫中姐妹大多都是塑料姐妹关系,她与宜嫔虽然交好,但是也不至于让宜嫔如此共情。
宜嫔这般表现,委实让她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姐姐这般难过……”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宜嫔道:“说是难过,不如说是愧疚多一点,嗐。”
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慧嫔心一沉,放在双膝上的手猛然收紧。
莫非她母亲和弟弟被杀,是宜嫔做的?
见慧嫔脸色徒然一沉,宜嫔假装惊慌失措地摆摆手,“妹妹误会了,我可做不出这种事,我愧疚是因为另外的事。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联系。”
慧嫔松了一口气,随即假笑道:“姐姐若是有线索,还请一定要告知妹妹。妹妹若是能调查出真凶是谁,必然会万分感谢姐姐。”
宜嫔激动地抓着她的手,双眼真诚道:“你我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客气。此事说来话长,你有所不知,我有一个侄女。
她出生时,有高人为她算了一卦,说她不吉。
因为她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娘亲。怕她再克其他亲人,所以母亲便将她养在了乡下。
如今到了及笄的年龄,才送回沈府。
自她回来以后,府中就发生了各种事,与她有牵扯的人都死了死,伤的伤。
听说昨日二嫂身子不舒服,于是让她去的画舫,紧接着便发生这样的事……”
她欲言又止,抓着慧嫔的手,又紧了一些。
“妹妹,我也不确定这件事和她是否有关,你不会怪罪姐姐我吧?”
慧嫔想起这些日子听说的关于沈芊芊的事,心中的怒火逐渐旺盛。
将祖母气晕、主母气病,还将阴王府弄得家破人亡,种种事件若是结合宜嫔的话来看,那真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是沈芊芊的不详,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她的宝贝弟弟!
想到这里,慧嫔眸光越发幽冷,心中的火气也越来越旺盛。
感觉到宜嫔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她才从愤怒之中回过神来。
她假笑道:“怎么会怪姐姐?退一万步来说,若是这件事真和沈芊芊有关,那也是她一个人的错,姐姐和沈家人都受她连累,我心疼姐姐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姐姐?”
见慧嫔面上维持着假笑,额头却青筋暴露,宜嫔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之色。
她听出了慧嫔的试探,于是拍了拍慧嫔的手,像是松了一口气。
“妹妹不怪罪我就好。她是我大哥的孩子,就算她身带霉气,我也不能对她怎样。”
她这番话,在向慧嫔表明,她也不喜欢沈芊芊,觉得她是不详之人,但是因为沈芊芊是沈佑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容忍,不能动她。
但是若是别人想动,她是不会管的。
慧嫔得到满意的结果,这下真诚地笑了。
“如此,妹妹便放心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之色。
如今刺客是谁,她一点线索都没有,正愁没有出气筒呢。
沈芊芊这个不详之人害得她母亲和弟弟被人杀死,她怎么也得出口恶气!
宜嫔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安慰了慧嫔几句,又叮嘱慧嫔宫里的宫女,务必照拂好慧嫔,做完表面功夫,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倒要看看,慧嫔会如何对待沈芊芊这个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