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士兵,士兵们也都一脸茫然。
在这一刻,张恒似乎明白了。一直忍受冷眼旁观,嘲笑讽刺的程若遥,为何还能却卑躬屈膝在自己身边。
“程若瑶,你这个卑鄙小人……”张恒怒吼道。
程若瑶眼神阴鸷,狡诈的一笑。“将军,你战功赫赫,但是你却居功自傲,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陛下早已看不惯你。”
张恒两眼猩红怒火中烧。手中的长刀颤抖不已。心底涌出一阵慌恐,声音几乎嘶吼。
“陛下怎会这样对我,是你……程若遥,本将军要杀了你。”
程若遥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嘲笑的说道。
“将军,你还是认命吧。我也是奉命行事。”
城门上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张恒躲闪不及,从马背上翻滚下来。旷野之上毫无遮蔽。其他将士也如嗷嗷待宰的羔羊。他们至死也没有相信,一生守护的燕城,成了他们回不去的地方。
张恒被乱箭穿身。他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旗帜。黄沙满天,覆盖住了他逐渐模糊的双眼。
肃北
一场大雨过后,皇宫中的石路被冲刷干净,细细的青苔沿着石缝儿也露出了小芽。
裴洛此战大败,按理来说应该受罚。华帝居然大摆宴席,犒赏裴洛和归来的将士。
裴洛在张恒倒下的那一刻,心中已经明白,这次所谓的攻打燕城也只不过自己的哥哥和程若遥的一次交易。
燕城虽不大,却是两国之间特别特殊的一个地方。群山连绵,地势险恶。山坳之处。也环山抱水。
百年之前,燕城是肃北之地。华帝的祖父。也就是当时的肃北的先皇帝金帝,被燕军大败。赶出了燕城。但在燕城以南,金帝曾经那里埋下了一处宝藏。
百年之间,燕城虽动荡不堪。但也有许多百姓在此居住。永安。肃北。哪里人都有,时间久了人也越来越多。百姓们并不在意居住在何处,只是让自己能够安稳度日,也乐得其所。
裴洛无心宴席,挂念着我。皇帝倒也许诺,让裴洛把我和云儿带出了长乐宫。相隔一个月,我终于又见到了裴洛。宴席过后,裴洛带我回府。皇帝也并未阻拦。
一路上裴洛和我讲起燕城门外的战况。程若遥居然设计杀了张恒将军,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云儿与欢颜许久未见。再次见面两个人也感慨万千。云儿娇滴滴的。伏在欢颜的怀里哭了半天。我看到这两个小人儿,究竟放不下心来。
马车一晃一晃。到裴洛的府邸还有一段路程。两个小家伙都困得不行,相依在一起打着瞌睡。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好笑,我正想跟裴洛说些什么。
一阵风吹过,只感觉周围略有异动。裴洛把食指放在唇中。对我“嘘”了一声,轻声跟我说道:
“有人……”
我掀开马车的帷幔。只见一个黑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房檐上。此人轻功极高。在瓦片上奔跑。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裴洛闪身出了马车。长剑在手。脚在马背上轻轻一踏。剑花在空中摆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寒光闪耀直向那人刺去。
黑衣人侧身躲开,反手扔出几枚暗器。裴洛挥舞长剑,将暗器一一打落。
“你是什么人?为何跟着我们?”
黑人并不出声,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反手一抖。向裴洛攻来。
两个人的胜算毕竟要大些,我让欢颜照顾好云儿,抽出随身的短刀。向黑衣人背后攻去。
那人身子微微一晃,转身用软剑抵过我的短刀。裴洛趁其不备。长剑倏然刺出。直指男子的右肩。男子避向右侧,反攻裴洛。我趁其不备一把拉下了。他蒙面的黑纱。
趁着月色我看清了他的模样。那男子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剑眉如峰,双眼炯炯有神,但杀气四伏。
“你是何人”
裴洛欲上前追问。
突然,那人隔开裴洛的长剑,凌空一跃,朝着屋顶飞去。须臾之间,身影已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中。
“我在宫中并未见过此人。”
裴洛说道。
“或许是她的人……”
几日平安无事。燕城与肃北边界仿佛从未发生过战事,
关乎肃北的皇族血脉,我把穆贵妃之事告诉了裴洛。
没想到他一声叹息。告诉我其中的缘由。肃北曾经是各部族为政,后金帝扫平了各部。自立为王,其中的穆氏,虽以称臣,但势力强大。华帝顾南登基之后,朝局不稳。便娶了穆氏之女。穆雪樱,也就是现在的穆贵妃。以他母族的势力来巩固自己的皇位。
“原来如此”
我蹙了蹙眉,“穆贵妃此事,被我所知,岂不是会”
裴洛眉心一紧,满是厌恶的神情。
“穆贵妃既然已经知晓,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此事牵连甚广。我们需从长计议”
夜半无眠。
我披了件衣服。坐在庭院之中。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是心中有事,便睡不着,我便喜欢在夜半时分。出来看看月亮。
“小心着凉。”不知什么时候裴洛站在了我的身后。将一碗热汤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昨日里下过了雨。夜里还有一些寒凉。喝了热汤,便觉得胃中温暖。
裴洛负手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自顾自的说道。
“真怀念以前当山匪的日子。那时没有锦衣玉食。但是和兄弟们在一起,喝酒打架,好不热闹。本想着就这样会度过一生。竟然没想到,我找到了你。”
裴洛忽然伸出手,把汤碗从我手中接过。放在了石桌子上,两眼盯着我。脸色凝重的说道。
“清零,我想带你离开。”
我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离开……我们能去哪里?”
裴洛扶着我肩膀的手微微发抖。猛的用力,把我拉入他的怀中。语气急促。
“天下之大,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