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划破了宁静的天空,船长站在船头,神情肃穆地下达命令:“松开缆绳!”
船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解开缆绳,好让帆船更自由地驶出港湾。
这是一艘大周形制的双桅帆船,它缓缓离开泗沘城的海港,扬起洁白的风帆,朝着远方的大海踏浪而行。
海风轻拂着帆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次远航奏响欢快的乐章。
大船的风帆已经调校好了角度,无论顺风逆风,都能一路顺风顺水。
船员们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熟练地操纵着船只,以确保一切都安全无误。
粗重的牵引绳整齐地盘放在在甲板的绞盘上,等待下一次使用。风帆从高高的桅杆上垂下,微微摆动,似乎也在享受着微风的抚摸。
除了风帆,这艘大船也有人划桨,而随着木桨的轻柔划动,大船在蔚蓝平静的海面上滑行,留下一道美丽的涟漪。
阳光洒在船上,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受到一种温暖和宁静。
赵无咎就在这艘船船艏矗立,迎着海风,感受着海面下波涛的涌动,他体内的《抟龙九转》神功开始自行流转,不断修炼提升着。
自打拿下了景福城,扶余国这边的战局就已经算定了下来,神丘道大总管薛贵从景福城那些“大户”手中得到了足够多的劳军粮食和财货。
就算将粮食分给城内平民百姓一部分过冬,剩下的财货,还是足够让薛贵犒赏三军所用。
这也引得降将负鸬鹚愤懑不已,不断腹诽着景福城内的那些两班贵族,尽是些“贱骨头”。
之前,他可都已经派出征粮队了,可是那帮人居然还是一毛不拔,逼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落下了大量的恶名。
可大周军队一来,人家只是将内城一围,召集他们开了个小会,这帮人就上赶着把自己家里藏着的好东西拿出来,亲自奉送到大总管帐内,还生怕比别人慢了一时三刻。
只是,腹诽归腹诽,就是他祖父负鲤也是这么做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负鸬鹚可是知道,他爷爷可是将除了田产之外的一切浮财和家里一半的存粮都拿了出来,献给了薛贵大将军。
甚至,负鲤这份献礼之贵重,几乎可以说仅次于那位逊位自保的宝藏王,以及扶余国王族的几支近亲,在两班贵族里面拔了头份。
当然,薛贵也给了负家一个补偿。那就是这艘返回大周的船上,船舱里有了负鸬鹚的一个舱位,并且还不是和那泉男产一样以俘虏的身份,而是以遣周使者的身份。
而之前大周出使扶余的使者、那位郭老夫子也出面作保,等到了洛京神都,他将会上书保荐负鸬鹚这个扶余人进到大周最高学府国子学进学。若是他日科举考试考得好,负鸬鹚也有和周人一样通过科举入仕为官的机会。
这可把他爷爷负鲤高兴坏了,回到家就卖了许多田产,又变卖了一些家财,给自己这个嫡孙置办了一大笔在洛京的“生活费”。
毕竟,居洛京,大不易。
而一个外国人想要出仕为官,除了能力,与同学们的交际和应酬也是绝少不了的。
在景福城门前送行的时候,负鲤老头还拉着负鸬鹚的手,眼泪哗哗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吾孙儿此行自当勉力,来日必要报效天恩,我负家不复蛮夷矣!”
那老头最后一句话,说出了所有送行者的心声。其它有资格将家族子弟安插进遣周使队伍的家中老人,全都说了类似的话语。
反正,赵无咎眼见这些人都带着行囊,而且虽然行囊看起来不大,但是却都分量十足。
金子和银子,能不沉吗?
笑了笑之后,几只亮蓝色的飞鱼落在了甲板上,在干燥的木板上跳动,透亮的翅膀扑来扑去。
船长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行走一天后,船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谁也不能在船边钓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咱们走的这片地方已经有鲸群了,你们要是不怕被喷水冲下海,那就自己去船边待着去。”
说完,他就自己三两下地爬上了桅杆,像只健壮的猴子似地,蹲在桅杆顶端极目远眺了许久。
等船长从桅杆上下来,赵无咎问他:“那鲸群可是在附近游曳,多久才能看见?”
船长把引绳打成一个单套结,然后抱拳道:“禀告赵都尉,某敢保证,不出今日就可以看见鲸群,那些海中大鱼,最大得甚至比楼船都要长,看着可是壮观得很。”
这船长是一名大周军官,所以在面对赵无咎的时候,自然比面对其它那些扶余人“船客”们要尊敬许多。
“那张大你就先忙去吧,不用管我,某自去船艏继续等等看。”
赵无咎让船长先去忙去了,这艘船还是艘新船,他们也是第一次驾驶其出海,有很多驾驶细节方面还需要去调试。
若不是郭老夫子和赵无咎必须现在返回大周复命了,而大周水军的大船没有富余的航次带着他们返航,这艘船恐怕还得等上一两个月才能下海。
因为等到那时,它才会在泗沘城——这座被分果果分给沃沮人的城池——的大船场内被造出来,并且交付给靺鞨人和沃沮人使用。
而这,也是薛贵给予靺鞨人、沃沮人的又一项赏赐。
这位神丘道大总管下令,准许他们购买一批大周水军次一级的,船身较小的双桅船。
这样做的目的除了施恩,薛贵要以其来保证日后在扶余国西部海岸线上,沃沮人和靺鞨人能够配合大周驻军巡逻。
当然,如果不是这次可以向靺鞨和沃沮两部落同时交付,而且大周军队这边明年开春也要换防大量人手回国内,就是这种次一级的舰船,薛贵都不会交付给他们。
只有让他们两方都有这种舰船,将来才能令其彼此间制衡——别看靺鞨人和沃沮人现在关系不错,可是从来没有永恒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