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嫂嫂们发泄完了,她们才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焕发出了笑意。
随后纷纷上前抱住了谢珩和慕笙。
“你们也能安全过来,真是太好了……”
年纪最小的丹娘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我们其实很害怕,害怕阿九他……他会放弃……”
要是谢珩也放弃了,她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幸好,她们当初没有走,也幸好,阿九和笙笙都没有放弃……
这回,她们所有人都没有选错,真是太好了……
听见嫂子们的话,谢珩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的他心中也溢满了酸楚。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对不起,日后不会再这样了,日后,我会选择相信你们的,也会询问你们的意见,去了解你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会再擅自替你们做决定了。”
谢珩的话,让周围的人身躯都狠狠颤了颤,随后凝聚在眼眶的泪水终于还是没忍住,纷纷地落了下来。
她们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听见这样的话。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能够继续留下来替夫君去战斗,真是太好了……
此刻,屋内的谢家女眷围坐在谢珩的身边,垂眸落着泪,但这次的眼泪,是如释重负的泪,也是幸福的泪水。
因为她们也在自己的人生中,再一次从除了夫君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近似平等的尊重和爱护。
在谢珩眼里,她们不仅仅只是一群死了丈夫的寡妇,她们也是能够为家族付出的一份子,也是一种力量,是一个有自己思想,可以允许独立思考的人。
这一幕,让人动容,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目光都染上了更深的颜色。
云萝的眼眶也有些红,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忍不住问身边的季渊,“季渊,我好感动,好喜欢这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季渊想了想,才说,“是因为,殿下同样身为女子,能够感同身受。”
云萝一愣,随后终于明白了。
是啊,自古以来,女子都是男子的附属品,她们甚至都不需要有自己的理想。
哪怕尊贵如自己母后,她常常教导自己的皇兄治国之道,为君之道,她贤明,优秀,聪慧,足以母仪天下,甚至比自己的父皇更胜一筹。
可女子不得摄政,父皇也从来都只听李贵妃那种妖女的话,母后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内心唯一的念想,就是皇兄他日能出人头地登基为帝,如她所想,当一个同先皇一样贤明且为百姓谋福的帝王。
可母后的夙愿,终究还是破碎了。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云萝第一次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为何她们就一定要按照这样的规则和制度活着呢?
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呢?
为何她们就只能在嫁人之后守在后宅呢?
她可以选择不嫁人吗?或者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再嫁?
就好像哪怕自己身为公主,从小也要被迫学习各种礼仪,但却不能像父兄那样出门学习骑射和各种武艺。
此刻小公主陷入了沉思。
身侧的季渊看着他的神情,脸上划过一抹无奈,不过他并没有出声打断对方的思绪。
虽然他也不知道,云萝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似乎自从认识了慕容笙之后,云萝的思想就一直在改变。
不,不只是云萝的,谢珩,还有谢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而改变。
但转念一想,殿下想要选择的东西,是她的选择,他只需要去替她实现就好。
因为他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此。
至于其他的,他不在乎,也不需要在乎……
……
夜晚,慕笙和谢珩安顿下来之后,慕笙打算去看看老太君。
大嫂说老太君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战场上落下的老毛病至今没好,加上先前还受了伤,虽然包扎好了,但是伤口反反复复就是好不了,众人都很担心。
虽然老太君本人非常坦然,慕笙去看望她的时候,她穿着中衣,正在缝制这一件银光闪闪的东西。
慕笙有些好奇地凑上前。
“娘,天黑了,就不要做事了,您的身体撑不住的。”
老太君见是慕笙,眼中划过惊喜,随后便对着慕笙招了招手,“只是做个针线活,无碍的,过来娘这边坐,娘有话想同你说。”
慕笙便迈步走到老太君身边坐下。
老太君将手上的东西展开放到桌上,随后慕笙就看见居然是一件铠甲的肩甲。
这种铠甲做工很复杂,做得好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谢珩就有一件,不过已经很旧了,有些地方也磨损地很厉害,里面的血迹浸染在了缝隙处,怎么都洗不干净。
老太君说,“如今就差这一块地方了,娘想着,总得在阿九振作起来前赶上,毕竟于他而言,这无异于是一次新生,总得穿新的东西。”
慕笙一愣,随后说,“原来,娘早就猜到了吗?”
老太君笑了笑,说,“娘其实也不确定,但是过去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让阿九重新振作起来的,如今看来,我没有看错,笙笙,娘的好媳妇,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娘都没有送你一个像样的东西……”
“娘,别这样说……”
老太君笑了笑,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慕笙。
“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慕笙一愣,随后打开,就发现是一块散发着莹润光泽的护心鳞甲。
老太君说,“这是娘年轻时用的,它是护心寒玉制成,在很多危机关头,救了我无数次,如今,我想将它给你,希望你日后能够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