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煞没说话,起身拉过风寄灵,俯身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那圣旨上说了啥,写了啥,风寄灵是一个字也没听,膝盖下冰冷的地硌的她生疼,但此时,疼的不是身体,而是她的心。
如若她自小就生活在这个世界,别说是下跪,就是男人三妻四妾,估计她也能接受。
可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受不了别人跪她,更受不了自己跪别人。
何况,还是一个虚无的圣旨。
可她也明白,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下跪又是那样频繁到自然发生的事。
“姑娘,姑娘,接圣旨吧。”
公公已经宣读完,把圣旨递到风寄灵面前,却见她眼神漠然,一动不动。
“张公公,给本王吧。”
南宫煞接过圣旨,回手拉起风寄灵。
张公公倒是没说什么,只嘱咐道:
“还请姑娘尽快去宸王府为宸王看诊。”
风寄灵看了眼南宫煞,遂点头道。
“谨遵圣旨。”
南宫煞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
“白幕,送公公。”
“是。”
白幕上前。
“张公公,请。”
张公公默默的看了眼那二人拉在一起的手,没说话,带人转身出了安王府。
前厅里,只剩下南宫煞和风寄灵二人。
“你怎么了?”
南宫煞见她蹙眉,心事重重,放下圣旨,拉起她的双手。
“是不愿给宸王看诊,还是——”
“都不是。”
风寄灵抬头看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我突然悲催的发现,我好像改变不了什么。”
她想要给予身边人尊重和平等,但冬葵依旧称呼她为主子,辛夷见到她还是会表现出主仆的等级关系,她身边的暗卫,侍卫们见到她还是会自然的下跪听从她的命令。
她受不了别人跪她,可又阻止不了别人跪她。
亦如今天,她受不了自己向一道虚无的圣旨下跪,可偏偏,她跪了,跪的心不甘情不愿。
但也让她意识到,她的身份,她如今所处的环境。
恐怕,以后这样的事情会时有发生。
南宫煞不明白她为何说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改变什么?”
风寄灵叹气,深深地,无力的叹气。
“没什么,我……我只是不习惯下跪罢了。”
千百年的等级制度,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想法而改变。
南宫煞微微皱眉,只是不喜欢下跪吗?
“皇上让我去给宸王看诊,你有什么想法?”
风寄灵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结了。
现下耽误之际便是有关于给宸王看诊一事。
南宫煞看向她。
“宸王的病,你能治好吗?”
“我没有给他仔细检查过,不能妄下结论。”
她原本回京,一是来找豆宝,二是要来复仇。
现在可好,正事儿没干,光治病救人了。
南宫煞听她说过这话,自然没再往下问。
“我派人准备马车,一会儿陪你同去。”
“你今日不忙吗?”
“不忙。”
二人回屋换了衣服,风寄灵拿上医药包,府外,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只是,还未等二人上马车,一匹快马绝尘而来,戛然停在了安王府门口。
那人一身侍卫装扮,急促的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属下康健,参见安王爷。”
“我家王爷刚刚突然发病,齐王让属下来请安王府的女神医——”
南宫煞正在上马车的脚步一顿。
“宸王发病?”
那侍卫急急点头,眼眶发红,满脸着急。
南宫煞没再说话,一步跨上马车。
“沈青。”
“是。”
沈青和徐炎跳上车辕,驾着马车直奔宸王府。
那名叫康健的侍卫也急匆匆起身,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车厢里,风寄灵被快速行驶的马车摇摇晃晃都要晃晕了。
南宫煞把她搂进怀里。
“宸王突然发病,不知与上次的病症是不是相同,你进府后,能治便治,不能治也不要勉强自己,皇上那儿,自有我。”
“嗯,我明白。”
风寄灵被晃的头晕。
她不知道宸王府在哪条街,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想必,过往百姓一看到安王府的马车,早早就躲的远远的。
终于到了宸王府的时候,府外到处都是车马。
“怎么这么多人?”
风寄灵撂下帘子。
南宫煞神色莫名的眯了眯眼。
“以往宸王发病,也不见这些人来的这么齐全。”
说着,拉着风寄灵下了马车。
风寄灵拎着医用包,眸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说话,但心里明白,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扎堆来,显然可不是单单来看望宸王那么简单。
宸王府门口,风寄灵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说是熟人,其实也只是第二次见面。
“齐王爷。”
不错,风寄灵见到的‘熟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王,南宫秋。
南宫煞踏上台阶:
“老七如何?”
此时的南宫秋,眼眶有些发红,并未说过多场面话。
“突然发病,还好两位太医今早过来请平安脉,刚刚控制住。”
南宫煞点头,看了风寄灵一眼。
风寄灵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三人一前一后,急急进了宸王府。
宸王府正院院外,有一个小型的花园。
花园里,人很多,这些人大多穿着绫罗绸缎,显然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很多人风寄灵并不认识。
只是,众人一看到南宫煞和风寄灵的时候,各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直直看了过来。
尤其是人群后,一个身穿藕荷色宫装的女子,一看到南宫煞,顿时目眦欲裂,伸手推开前面的人,满脸怒气的挡在南宫煞面前。
“安王,你怎么来了,老七病情发作,你这个时候来,安的什么心。”
阴阳怪气,娇蛮霸道的话,让南宫煞沉着脸站在了原地,也让风寄灵狠狠蹙眉看向她。
她叫南宫煞安王,却叫宸王老七,显然,应该应该是宫里的贵人。
是谁?
皇上的嫔妃绝不敢这样张狂肆意。
哪家王府的妻妾更不敢对皇子王爷颐指气使。
可她年岁不大,看着也不像是长辈。
风寄灵一时竟也看不透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