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上元那件事情,真是叫人惊心。”
槐伯的神色十分复杂:“蓉妃那一胎本来就十分受陛下重视,又是年纪大了一直胎相不稳。”
“这孕期保胎便花了不少功夫,宫中一直等着蓉妃这一胎落地的。”
“原先太医算过的生产时间便是在年节之后,为等她的孩子降生,宫里早早就做了准备。”
“很巧竟就是元宵夜宴那日,蓉妃的肚子有了动静,宫里宫外都期盼起来。”
“老朽听到了宫中的消息,便赶紧着人将睿王府的礼物准备好,只等着蓉妃的孩儿落地便着人送入宫中去。”
“谁知没等来她孩子落地的消息,反倒等来了宫门封闭,全城戒严。”
此时说起那桩怪事,槐伯的脸色都难以控制地凝重起来。
“我想着,咱们好歹在宫中有一二眼线,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能传出消息来的,结果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消息。”
“倒是京城的禁军每日里在街道上来去,搞得京中百姓人心惶惶。”
“原本定下元宵之后朝中要开印,陛下要上朝的,倒是开印了,但陛下未去过朝上。”
“京城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老朽也不敢托大,让人小心翼翼地在暗中四下打探,总算是知道了一点——”
那知道的消息,自然便是蓉妃诞下怪胎之事。
宫中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封锁的极严。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来,被槐伯派出去的人给捕捉到。
“皇后娘娘和十一皇子在元宵之后就被软禁了,只是消息封锁外面不知道。”
“蓉妃忧伤过度,一病不起,如今陛下派了不少人守着蓉妃的宫院,自己有时间就会过去看望。”
“对了,宫中的守卫岗次换过了,比以前更加严密,而且都是陛下的心腹,还有一个禁军的统领忽然失踪了。”
容澈慢慢点头,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槐伯继续下去,便问:“没了吗?”
“暂时关于宫中便是这些消息,皇后娘娘和十一皇子也不曾递话出来……想必是宫中看守严格,没有机会。”
槐伯又说:“五王以及凌相一直十分安静,宫里的凌贵妃自从去年因为户部的事情被禁足,便深居简出,一直在自己殿中抄经念佛。”
“如今便是蓉妃以及皇后出了这等大事,他们也毫无动静。”
“只听说凌贵妃位蓉妃娘娘抄了不少经文祈福……这桩事情透着诡异,但现在宫中传出的消息实在有限——”
容澈又点了点头,心中大致有了数。
他消化了一会儿那些消息,吩咐槐伯:“凌家那边要继续留意,但要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您和将军府的吴总管应该有联络吧?请他前来一趟。”
“另外注意一下华阳公主府和郑国公家——公主府是监控,郑国公家是保护,尽量去做。”
槐伯忙应:“老奴明白的,将军府那边一直有联络,这就派人传信,晚一些吴总管会过来。”
“可是这华阳公主府,为什么要监控?”
容澈问:“最近这大半年华阳公主可有动静?”
“没有。”
“她死了丈夫,真的能那么安静?”
“……”槐伯沉默片刻,皱眉说道:“老奴刚才漏了件事情,年前华阳公主府的小郡主夭折了。”
容澈眸子微眯:“是华阳公主和乔驸马那个小女儿?”
“是,听说是落了水,还有些消息说——好像是何郡主所为……”槐伯容色复杂道:“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
容澈又是片刻沉默,“看来我与凝儿离开半年,这京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而这许多事情,到如今情况下自然得分轻重缓急来处理,一件件的来了。
太阳落山后没多会儿,容澈见到了吴有江。
半年多不见,吴有江还是老样子。
他装扮的十分朴素,微微俯首,但行走间脚步轻盈,那是胖胖的槐伯所没有的姿态。
吴有江可不是一般的府宅管事。
容澈一直就知道,这位真实身份和本事。
“殿下安好。”吴有江给容澈见了礼,便难掩关怀地问:“殿下是和小姐一起出京的,如今殿下回来,怎么小姐——”
“她怀孕了。”
“什么?”
“您没听错,凝凝她怀孕了,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可以看得出来。”容澈温声说:“她很想回来。”
“原本我也是带她一起回京的,只是到京郊听到城中出了事。”
“我知此处危险,所以自己入京,不曾让她随着一起前来。”
吴有江大喜之后不由点头:“殿下考虑的是,现在这京城看似风平浪静,但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一旦出事,怕是换天的大事。
这个时候沈凝还怀着孕,自然是不宜身陷危险之中。
“还有一件喜事,吴总管知道了定然高兴。”容澈微笑着说道:“裴侯醒了。”
“醒——”
这一回吴有江直接僵住,难以置信地盯着容澈,“殿下在说什么?醒了?谁醒了?裴、裴侯?”
一旁候着的槐伯也惊呆了。
裴侯?!
是那个冀州侯裴怀英吗?
可是裴怀英早死了啊?死人怎么醒!
显然吴有江是了解一些旧事的,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看着容澈肯定的眼神,激动的唇瓣颤抖,难以自持。
“侯爷、侯爷醒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天大的好事——我便说侯爷那样举世无双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醒了好,醒了好!”
他越说心情越是激动,竟是一双眸子泛了红,湿气纵横。
容澈说:“现在裴侯在安南修养,等修养的好一些,吴总管可前去拜见。”
“好!”
吴有江的声音都响亮不好。
他稍稍消化了一下这两件喜事后快速问道:“不知殿下叫吴某前来,有何吩咐?”
“殿下是小姐的丈夫,是侯爷的佳婿,殿下但有吩咐,吴某必定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