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的眼睛越瞪越大，眼底的无法置信越来越多。
她无措地低头，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随着裴怀英的话语，她眼底那些不可信飞速地变成了惊喜，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抬起头来看着裴怀英的时候，沈凝的眼睛里面已经是满满的喜悦，还有些许的泪花闪动着。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沈凝小声地说着，脸上的惊喜和幸福难以忽略，“我都不知道……”
在为裴怀英治病之前，玉虚尘曾把过脉，是没有身孕的。
当时沈凝还有些失落。
她月事其实素来是稳妥的。
但线虫那件事情之后有一个月没有月事，到现在又还不到第二个月的日子。
她琢磨是不是线虫或是放血影响到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线虫，容澈离开，沈敬轩出走，母亲清醒，身世之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沈凝根本就顾不上想自身。
银眉照看在一边倒是留意到了这个。
可银眉自己就并非生活细致的人，她因在暗阁长期训练以至于身体稍有损伤，月事也素来是不稳定的。
所以便以及推人，以为沈凝这样也是没问题的，是小事。
结果就是，到了现在沈凝怀孕，竟然要累到晕倒被大夫检查出来！
“那它好吗？”沈凝捂住肚子，焦急地问裴怀英：“我昏倒了，是不是孩子不好？仔细想想我这段时间都有一点不舒服！”
只是正事要紧。
她一直神经高度紧绷，便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都少了。
裴怀英安抚道：“胎相稳固，你不要担心。”
沈凝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裴怀英看她短短片刻功夫情绪起伏颇多，又低下头看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用抚着，禁不住心底也扶起几分温柔怜爱。
她枯瘦的手落在沈凝的发上。
沈凝下意识地抬头。
裴怀英温声说：“你现在好好养着，你爹来了，这里的一切你爹自会料理的清清楚楚，不要多想。”
“……好。”沈凝快速地点点头。
“还有睿王那边。”
裴怀英又说：“等你休息一下，情况好转一些，你哥哥的情况也好一些，如果睿王还没到安南，那就让他陪你到西陵去。”
“睿王”二字，让沈凝的心里掀起了不少浪潮。
她一面乖巧地与裴怀英点头，一面心想，如果阿澈知道自己怀孕了，会很开心吧？
真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西陵去，飞到他的身边。
……
惊喜过后，裴怀英让人送了饭菜来。
沈凝真的是好久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其实先前就有些胃口不适，吃什么都感觉怪怪的，不舒服，她还以为是如同小时候一样，忽然来到这个地方所以水土不服。
现在想想，有一部分水土不服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怀孕。
这会儿裴怀英吩咐的饭菜都是交代过的，以清淡为主，但也有些荤腥，沈凝吃的舒畅。
吃饭的时候，裴怀英也简单说了下现在外面的情况。
沈凝这一觉睡了八个时辰。
现在已是除夕。
再过两个时辰天也要黑了。
沈敬轩去了郊外检查粮库搬移的情况，粮食搬出去了四成，还在继续。
至于沈凝先前忧虑的火，已经灭了。
现在银眉带着那一批暗卫回来，也都去休息了。
元莲生跑了。
看起来是早有计划，有人接应，走的十分迅捷。
现在城中的情况为重，所以暂时放弃追踪，但写了奏本呈递朝廷。
破坏粮种罪大恶极，朝廷不会放过，到时会发海捕文书，各州缉拿。
沈凝听着心也逐渐放回肚子，“那就是都很稳妥了，除了元莲生……虽说朝廷会发通缉令，可是现在要过年了。”
“奏本到朝中，正好是朝中罢朝封印的日子。”
“就算是交到三殿下手上去，三殿下可以争取一二，那通缉令也要大理寺、刑部、尚书台联合盖印才能发的下去。”
“中间不知多少波折。”
“等这通缉令再发下各州府去，元莲生都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个人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啊……”
“姑且当他厉害吧。”裴怀英神色淡淡地：“你现在不必担心这个，消息送出去，其余的事情就让其余的人去做。”
“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要紧。”
沈凝回眸看向母亲，“哪能不担心啊，谁知道他又在什么地方使坏。”
裴怀英直白道：“你担心也帮不上忙。”
“……”
沈凝无话可说，撇撇嘴凑到裴怀英身边去，“阿娘，你是不是从来都这样淡定，你这一辈子忧虑过吗？”
“我问的不是行军打仗的时候，那种常规的忧虑，而是那种寝食难安，站不住也坐不下的担心。”
裴怀英沉默着。
寝食难安，坐立不定的担心。
哪怕很少很少，她却也是有过的。
那是在冀州军中大帐，她与玉虚尘说出那句“军师，我倾慕你”时，心底生发出的感觉。
她从来自信。
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情，能让她那样不安。
唯有玉虚尘。
她无论告诉过自己多少次要平静，即便是被拒绝了也没有什么。
可那一瞬的强烈感觉，她骗不了自己。
“阿娘，你说啊！”沈凝笑着催促她，“有没有过？”
裴怀英也笑，“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沐浴一下吧。”
“啊？”
沈凝微愣，“沐浴？”
“对，沐浴。”裴怀英低头看着沈凝的衣裳，“你回来的时候浑身狼狈，但已经是昏迷了，也不好多的摆弄你。”
“便将你外面的衣裳脱了去，里头的没换。”
“你闻一闻，是不是有些汗味？”
沈凝皱眉低头一嗅，果然有股不太浓重的汗气，而且衬裤的角上好多泥污，看着脏兮兮的。
沈凝又忍不住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
毫不意外，也很脏。
裴怀英说：“沐浴过了去瞧你外祖母，她现在认得你是阿莹，不认得我。”
沈凝叹了口气说：“那好吧……好多年没这么脏过了！”
上次这么脏，还是很小的时候，练习骑马射箭，弄的浑身脏污。
后来有了容澈，他便老盯着她。
看她脏兮兮就皱眉毛，可嫌弃啦！
想起容澈，沈凝不由自主地将手落到了平坦的小腹上，心中默念“阿澈、阿澈”。
原本她就是相思难捱，现在是越来越想。
这可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