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门子的公主。”她有些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她这句话，原本还有些缓慢的脚步立即就变得迅速起来，三两步到了亭子里，一把捂住了沈璇的嘴。
“你疯了不成，怎么什么都敢说！”
柯氏脸色难看地盯着沈璇，“先前那是府上没什么人，如今他们都回来了，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就不怕被人听到了禀报过去吗？！”
沈璇淡淡地笑了一下，把柯氏的手拉下来，一点也不害怕，“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谁会去禀报？”
“我也没说错。”
“一个公主本该金尊玉贵，端庄大气，可她呢？”沈璇讽道：“带着下人做什么纱花，搞什么学堂。”
“美其名曰节俭，为裴家省钱？”
“裴家差那几两银子么？”
“你——”柯氏面色青白，咬牙低斥道：“你别再乱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话落，还仔细地看了下四周，并且吩咐身边的婢女也去查看，就怕有人听到了这些。
她这样小心谨慎的甚至有些畏缩的模样，叫沈璇的脸色沉了下去。
沈璇冷淡道：“你来干什么的？”
“我自然来找你的。”柯氏走到沈璇身边坐下，皱眉说道：“你是不是还没去给你父亲见礼？”
“他现在安顿好了，我们快去拜见。”
沈璇说：“我不去。”
柯氏急道：“你怎么可以不去？他是你爹爹，你都在安南待了这么久了，这地方虽然也不错，但是哪里比得上京城？”
“你只有回到京城，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有个好婚事。”
“现在乘着你爹爹过来，你赶紧到他面前去，好好表现，乖巧一点，认了当初的错事，求他让你回京——”
沈璇冷笑道：“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我也不回京。”
柯氏大惊：“你——你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再拖下去只有别人挑你，轮不到你挑选别人。”
“京城的选择更多——”
沈璇冷脸看着柯氏，“他满眼都是沈凝和裴怀英，从我出现在裴府门前到最后分开，连半点眼神都没分给我。”
“你小声些！”柯氏急得左右乱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又耐着性子劝：“他一直疼爱沈凝你是知道的。”
“你在京城又做了些小动作，他生了气，冷你一二也是正常。”
“你聪明些，现在主动过去说点好话……你年少无知，犯了错能改就好啊，到时候母亲在边上为你说一说。”
“他这些年其实对你不错，只要你低头，一定能成的。”
沈璇看着柯氏：“怎么我就一直得求别人施舍吗？”
“……”
柯氏愣住，“那是你父亲！”
“他就算是我爹，也根本不将我放在心上，他也没将你放在心上！”沈璇看着柯氏发白的脸，又说道：“不对，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连眼睛里都没有！”
“你说他那些年对我不错，不过是给些银钱罢了，真心关心过吗？”
“又有没有真心关心过你？”
“他和你分房睡，不将你当妻子——如今好了，死了的人回来了，那才是他的心肝肉。”
“你原本就是被娶过去照顾沈凝的仆人，这一回也没正室可做，要彻底做仆人了。”
“不过你就算当初有着正室的名头其实也是仆人。”
“这回直接坐实了。”
“闭嘴！”柯氏忍无可忍地呵斥一声，气的脸色灰白，双眸之中满是愤恨和无力。
自从回到安南，沈璇就叛逆了起来，无论她说什么，沈璇都是不听。
好像暗地里还在做些什么……
柯氏无法理解，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明明稍微弯一弯腰，低一低头，日子就能过得去！
现在沈敬轩他们回来了。
万一被人发现沈璇背地里……那还得了？
柯氏心惊肉跳之下，一把抓住沈璇的手臂：“你今日非得跟我去不可，必须去，你若不去，我跳进这湖里去！”
沈璇皱眉说：“你疯了？”
“我只知道你不能再胡闹！不听是不是？我跳进湖里一死了之，再也没人拦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话落，柯氏竟然真的朝着栏杆外扑过去。
沈璇脸色大变，连忙把柯氏抓住。
到底她还是顾忌柯氏那条性命的。
“我跟你去还不行吗？别发疯了！”沈璇把柯氏拉回来，怨怒道：“我是前辈子欠了你的，才做了你的女儿！”
柯氏听她答应，心底自然是愉悦了几分。
不过听到她那句话，哪里笑得出来。
谁欠了谁？
她前辈子欠了沈璇，今生才有这样不省心的女儿！
“走吧！”
柯氏心烦得很，也不想说这些，拖着沈璇往沈敬轩落脚的院子去。
一路上，沈璇上下打量柯氏好几眼，频频皱眉。
在京城的时候，柯氏还将自己整理的非常妥帖，一看便是深闺宅院之中的贵重妇人。
但回到安南之后，她好像很少打理自己。
什么时候见面都很随意的样子，而且好像也老态不少……
不过她就算年轻貌美，沈敬轩也不会多看一眼。
沈璇这般想着，拨开柯氏拽着自己的手：“我会走，不用你拉。”
柯氏瞧她安分，也果然收了手，心中琢磨着，等会儿见了沈敬轩，怎么分说京城那些事情，怎么让沈敬轩松口带沈璇回去。
男人总是受不得妇人眼泪的吧？
再加上如今裴怀英回来了……她这不上不下的定国将军夫人当然是做不成了。
她如果自觉点，自请被休弃或者是什么，沈敬轩的心情应该能好点。
这些年她和沈敬轩这表面夫妻做下来，她大约能感觉的到，沈敬轩好像觉得对她有些亏欠。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沈敬轩都是答应的。
那么这一次，应该也能如她所愿吧。
只要女儿嫁得好，过得好，那她就能安慰了。
这般想着，柯氏慢慢地吸了口气，整理心情，思忖着，等会儿见了沈敬轩要如何说，沈敬轩会如何反应，她又如何应对。
却不想母女二人还没下回廊，便有一个鹤麓院那边的仆人飞奔而来，脸色焦急地说：“小姐快过去一趟吧，老夫人醒了，情绪非常激动，要见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