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摇头：“不会错，就是这个。”
“……”
沈凝目露复杂，视线再次回到那长条盒之中——
那里面，并不是什么一眼看去就知威力的神兵利器，而是一把乌漆墨黑的短枪。
枪尖刃口处泛白，还挂着已经有些发黑的红缨。
沈凝离得近，便看的清楚，那红缨不是脏了没有清洗干净。
相反的，这木盒之中散发出的气息便是清理兵器，以及清洗璎珞的皂荚等香气混合的气息。
所以这里面的短枪是被仔细收藏保养的。
那红缨发黑不是脏，是太旧。
他送爹爹这个，是有什么故事的吗？
沈敬轩原本对容澈送什么，不期待也不厌恶，只是沈凝那般诧异神色，也引起他几分好奇。
他起身走近，想看看里头的物件。
然而只往前走了两步，瞧了个大略之后，沈敬轩脚下猛然一顿，快步上前，拿起盒中漆黑的短枪。
双眸之中一片惊诧激动之色。
他的手轻轻拂过那杆短枪，又用指尖拨动那发黑的红缨，任由那些老旧丝线从自己指尖流走……
沈敬轩转向容澈问：“你怎么找到的？”
“稍稍花了些功夫便找到了，沈将军可还喜欢？”
“喜欢！”
沈敬轩深深地看了容澈一眼，“这柄短枪与我而言意义非凡，你有心了……凝儿的眼光的确不错。”
昨晚沈敬轩也和沈凝说过这句话。
那时候沈凝觉得，沈敬轩是真心的——真心夸赞她。
此时沈敬轩这句话，沈凝也听出了真心，但却听出，沈敬轩这句话是在夸赞容澈。
差别细微，却可捕捉。
沈凝更加好奇了。
她走近沈敬轩身边柔声问：“爹爹，这短枪有来历？”
“嗯。”沈敬轩点点头，“这杆短枪是我与你母亲相识之时，你母亲赠给我的，只是后来在战乱之中遗失了。”
“我原以为再也找不到，没想到如今又回到了我手中！”
沈凝错愕地看向容澈。
容澈递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沈凝轻抿唇瓣盯着容澈看，心中对他的欢喜早已溢了出来。
这个短枪，沈凝做女儿的都不知道。
可见年月足够久远。
可容澈知道了。
而这样年月久远的东西，想要找出来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言而喻。
容澈不知多久之前，就派人出去搜寻了？
那杆短枪让沈敬轩对容澈好感大增，又瞧着沈凝那眼睛一直滴溜溜地盯着容澈看，一时暗叹一句“女大不中留”，找了个借口直接离开。
让两个年轻人去说话。
沈敬轩一走，沈凝立即凑到容澈跟前去。
容澈双手张开，惯性地想将走来的姑娘揽入怀中。
哪知沈凝却一把拍掉他的胳膊，“你都在暗处做了什么啊？这短枪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容澈默了一瞬，温声说：“你父母当初短枪相赠，一生相随的事迹，也是天下闻名的传奇逸事。”
“我年岁小一些的时候，听槐伯说起过，只是那时候，沈将军已经换兵器了。”
“我问了问沈将军身边的人，才知道当初相赠的短枪在淮南道一场战争之中遗失了，便派人留意了一下。”
“一开始并不报什么希望，毕竟这是大海捞针。”
“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在一家铁匠铺给找到了，之后我便让人清理干净，等着有机会赠给你父亲。”
而后就出了这四年之事，到现在才等到机会。
“原来如此！”
沈凝点点头，轻叹一声看着容澈，“你这个人呀……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你说说，你还做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想想。”
容澈微微皱眉，一副正经思忖的模样，惹的沈凝轻笑不止。
沈凝手指戳了戳容澈胸膛，轻哼道：“如果还有的话，那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喜欢惊喜。”
“好吧。”
容澈无奈地笑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沈凝瞧见了，有些犹豫地问道：“疼？是不是我刚才拍的太重了些？”
“你猜。”
沈凝才不会猜。
她盯了容澈两眼后，直接上前，抓起容澈手腕，掀起袖子看了看，果然上面留下一道很淡的粉红色印记。
沈凝抿唇片刻，抬眸看着容澈，“你……你会不会太娇柔了些？我都没有用力！”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多大。”
沈凝：“……”
力气很大吗？
容澈这时又说：“不过我受得住的。”
“……”
沈凝又是一默，脸色微黑地瞪了容澈一眼，总觉得他那话说的不是很正经。
可是容澈偏又是一幅温柔雅然的模样。
实在不像是……有什么不正经心思的样子。
沈凝不由蹙眉。
难道是自己脑袋里面的不正经太多了吗？
“凝凝。”
容澈的声音响起来。
沈凝“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抬眸，却猛地屏住呼吸。
容澈已经走近，低头面对着她。
近到呼吸交融，近到……只要她稍稍仰头，就能亲到容澈的脸颊。
纵然亲近过很多很多次，也曾十分过火放纵。
但这般陡然地靠近，还是在沈府正厅，外头便有巡逻府兵来去，还会有仆人随时进来……这让沈凝有一点点的紧张。
她指尖微蜷，抓住了容澈的袍摆，脚下往后退了半步，“怎么了？”
容澈双手轻抬，环握住沈凝纤细的腰肢，双眸之中磷光点点：“今日初四了，你我初八成婚，未来这几日都要见不着了。”
“……”
沈凝抿了抿唇，“规矩原是成婚前一个月不能见，但我们也一直在一起……后来皇后姨母说成婚前三日一定不能见……”
“说是什么，不吉利。”
“其实规矩都是人定的吧，吉不吉利，也不是这些说了——”
“嘘。”容澈抬手，掌心叩在沈凝的唇瓣上，“要讨吉利的，一辈子只这一次，定要大吉大利，所以——”
“往后几日我不来了，你也莫去找我，我们都规规矩矩的。”
容澈的手修长干净，捂住沈凝的唇，便将沈凝大半张脸都挡了起来。
沈凝听完他的话点点头，又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小扇子似的，带起那浅浅的风，似乎吹到了容澈心头，一片酥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