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不喜欢把事情做给别人看。
她的诚意,想全部留给容澈。
可惜容澈太过能干,皇后姨母太过周全,便让沈凝想表达一点诚意,都好像有点无处施展之意。
先前她曾想联络百花庄,将这睿王府的碧波池种回满池水莲。
但先后被大事滋扰分不开身。
后来说起这件事情,容澈却说已经有人去办了。
沈凝有些不放心,还曾让吴有江派人去百花庄那里探问了一番,后来得到消息,是槐仲薇在联络。
如今,槐仲薇带着水莲和数十名专门栽种养护水莲的花匠,来到了京城。
睿王府荒废了数年的碧波池,如今已由花匠重新开始栽种水莲。
今日,午后的阳光被云朵挡在其后,不如往日那般炎热,倒是舒适了几分。
沈凝站在碧波池边的石亭之中,看着那些花匠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目光慢慢地落到了碧波池边的青衣女子身上。
槐仲薇比沈凝和容澈都大,几年已经二十四岁,身量纤细,文静娟秀。
一眼看去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但实际上却负责睿王府在西陵封地几乎全部产业,长袖善舞,进退有度的能耐之人。
察觉到沈凝到来,槐仲薇上前,屈身见礼:“沈小姐安!”
“快请起。”
沈凝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温言道:“都是自己人,以后不必这么多礼。”
“是。”
槐仲薇应的客气端正。
沈凝与她其实只见过一面,便是她及笄那一年。
见面时对槐仲薇的影响很好,只觉得是个得体大方还有能耐的姐姐。
可后来知道,槐仲薇是荣阳公主送来,意图给容澈做侧妃的,顿时就和容澈闹了起来。
而后槐仲薇前往西陵,一直和京城是书信联络。
沈凝随意地问起水莲之事,槐仲薇温声回复。
沈凝才知道,原来在去年过年之前,容澈就已经书信槐仲薇联络百花庄,培植水莲了。
沈凝意外地说:“原来这么早就在准备了。”
“是。”
槐仲薇点点头,温声说道:“这碧波池的水莲名叫月光莲,原是当年殿下的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请了百花庄的人培植的。”
“月光莲极为难养,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培植的出来,所以殿下提前传信,吩咐我前往百花庄。”
“原来如此。”沈凝也点了点头。
对于这月光莲,沈凝却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地多看了槐仲薇两眼,微笑道:“辛苦你了。”
“我只是下属,为主子分忧是应当的,谈不上辛苦。”
槐仲薇声音轻柔,与沈凝说话时微微低着头,分寸很是到位。
“凝凝。”
温柔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沈凝歪头一瞧,是容澈正朝这边缓步而来。
沈凝唇角微勾,脚步轻快地小跑过去,“你来了?我正在看这里移栽水莲,不是……是移栽月光莲。”
“这一池的莲花,栽种好了后认真养护,一定别开生面。”
“嗯。”容澈点点头,惯性牵住沈凝手腕,面容温柔如暖阳一般。
槐仲薇上前行礼:“殿下。”
“嗯,免礼。”容澈转向怀中,眼底柔色敛去,声音清淡道:“辛苦了。”
“为殿下分忧,是属下的本分。”
容澈淡笑一声,“领命办事是本分,能把事情办的好却是能耐,我知道原先百花庄是不愿意培植这一批水莲的,是你想了办法。”
“等我大婚之事后,不会忘了给你赏赐。”
槐仲薇回:“多谢殿下!”
容澈便牵着沈凝往兰台阁走去。
走出几步后,沈凝凑到容澈身边小声说道:“干嘛不多说两句啊,毕竟都好几年没见了……”
容澈低头看着沈凝,“你听听你这话里有多少酸气,嗯?”
“我不过说几句话而已,你便这般酸了,我如果再多说几句叙叙旧,你岂不是要打饭醋缸?”
沈凝轻哼一声,“我才没有。”
“没有?”
容澈拉住沈凝的手站定,低头盯着她的眼睛:“我和她见过几面,你可知道?”
沈凝别开脸,“走了走了,说这个做什么。”
容澈一把将她拉回去,还双手捧住沈凝的脸颊让她抬头,四目相对,“小时候不算,那时候自己没得选。”
“从记事起就在太后身边,她也陪着。”
“后来她随槐伯心腹前往西陵,就没有再见过了,分开的时候我才四五岁,后来有了你——”
“婢女乱说话惹的你不再出现,我便连婢女也全撵走。”
“再到你及笄,她只出现三天而已,惹的你都不想嫁我了,我便立即让她回了西陵,而后便是如今再见。”
沈凝唇瓣轻抿,咕哝道:“你说的这般清楚做什么?”
“我不说清楚点能行吗?你这小醋缸!”
容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自己多霸道么?”
“……”
沈凝默了默,小小声地说:“我是那么霸道的人吗?”
“你不是吗?”
容澈轻声反问,食指指节点了点沈凝额心,“你看你,不承认,但每次吃起醋了便当场翻脸,说不理人就不理人。”
“……”沈凝又是一默,想反驳自己才不是那样。
但仔细想想,这些年好像真的如同容澈说的……那个样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便敏感起来。
当年还曾为郑崇和容澈情分太好,小小地喝过一壶醋呢。
想着想着,沈凝脸色微微一黑,尴尬地咬了咬唇,自己好像……的确霸道爱吃醋。
只是容澈更了解她,然后便不会出现那种让她喝醋的情况。
时日久了她都没意识到。
容澈轻笑:“没话说了?”
“……”沈凝耍赖地贴进容澈怀中,“好嘛好嘛,我爱吃醋。”
“但这不能怪我,要怪你……”
沈凝抬眸盯着容澈,一本正经说:“谁叫你这般好,你自己好,待我更好,我心中喜爱你,便是旁的女子多说你几句,我都觉得有人要跟我抢。”
“其他人多看你两眼,我也觉得好不舒爽,怎么办呢?都是你害的!”
“……”
容澈无言片刻,笑意更深,拇指轻抚着沈凝的眼尾,低柔说:“是个小醋缸,也是个小蜜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