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上前来,双手拢住沈凝的发,动作轻柔。
他们和好之后几乎没怎么到过镜湖山庄来,过夜更是唯一一次。
这里服侍的婢女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侧目,又意识到不该盯着,飞快垂眸,心想殿下如此温柔。
二位主子感情真好。
“你干嘛不说话?”
沈凝嗔怒地瞪了容澈一眼。
那样的瞪视,眼底含着几分责怪,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起晚的懊恼。
“慢点儿。”
容澈浅笑着开口:“不必着急,郡主我已经让人送走了。”
“什么?”
沈凝愣住,脸颊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盯着容澈问:“什么时候?”
“早起。”
容澈拿过婢女手上另外一条绣花长帕,给沈凝擦脸,“辰时不到,我便吩咐崔彦军亲自护送何瑶入城。”
“且带了从太后那处得来,当初汝阳公主的手书。”
“郑崇约了郑国公。”
“何瑶去见了。”
沈凝张了张嘴,无言半晌,“你都安排好了?”
“自然。”
容澈又重新换了条湿帕,擦拭着沈凝的手,一根一根水葱一样的手指细细擦拭,“从昨日出宫到现在,十个时辰有了。”
“十个时辰,能做好多安排。”
其中就包括,联络郑崇约见郑国公,分派人手守住能作证的老嬷嬷一家。
甚至包括,应对华阳公主。
容澈瞧她神色呆滞,不禁捏了捏沈凝的脸颊,柔声笑道:“怎么,我该是什么都不做,追着你跑一路,然后幼稚地耍着脾气等你来哄我?”
“……”
沈凝张了张,下一瞬便满脸都是灿烂笑容,扑过去紧紧抱了下容澈的脖子。
而后又重重地亲在容澈脸颊上。
觉得无法表达自己此时对他的喜欢,沈凝还连着亲了好几下,“阿澈、阿澈,你怎么这么周全?”
“我可爱惨了你啦!”
容澈笑意满满,双手扶着沈凝细腰,把她抱稳,“不知羞。”
沈凝笑的更加灿烂娇美。
她也瞧见了边上服侍的婢女们一个个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敢多看,心底多少冒出几分羞涩之意。
只是很淡很淡,眨眼消失不见。
沈凝抬手一挥,一道气劲打了出去,月亮门上铜钩一晃,帐曼掉落,隔绝了外头服侍之人的视线。
沈凝双手扶着容澈肩膀,踮起脚尖凑到容澈耳边,“是你惯的我,赖你。”
那声线那般娇柔,清浅地呼吸呵在容澈的耳畔,带起一阵麻痒,酥到了心里去。
容澈侧脸低头,对上沈凝那张娇俏得意,以及带几分浅淡羞怯的双眸,一时之间心火躁动。
无奈而懊恼。
她真的时时刻刻在勾他。
她好像自己不知道。
但他不能时时刻刻把她处置了。
真是自己惯的?
容澈不想承认。
这自作自受的苦啊。
容澈那扶在沈凝腰间的手轻轻握紧,将她拉近几分,再多的躁动此时只能化作一个浅吻,继续望梅止渴。
他克制着自己,吻过即离。
其实一开始别放纵,一直克制,到现在应该不会如此难熬。
因那时候不曾克制,屡屡纵容自己胡来,却又不曾真正拥有。
时日久了,便如每日服毒,上瘾上头,原本的量满足不了不断变大的原始念头。
真是糟糕啊。
容澈心中这般想着,不由庆幸如今事情顺利解决,马上要成婚了。
顿时呼出一口压抑的浊气。
“阿澈?”
沈凝不知道他那讳莫如深的心思,她只是高兴便想亲近他,抱抱他。
她哪里会明白,男人和女人在有些事情上,想法是很不一样的。
“嗯。”容澈收回自己的手,温声笑道:“让人服侍你梳妆吧,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话落,容澈轻拍沈凝肩膀,转身离去。
沈凝愣了片刻,觉得情绪被打断吊在了那儿。
不过琢磨着,容澈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忙。
而且他在这里,自己便总是想腻在他身边,外面还有一圈儿服侍的婢女等着,让人看着也的确是不妥。
沈凝轻吸口气调匀呼吸,唤人进来。
梳妆她是没那个习惯,但是挽发还是有必要。
这一头几乎到髋部的长发,已经不是自己能整理的了。
……
一刻钟后,容澈再次回到镜湖小筑。
果然是很快就回来。
也不知是不是沈凝错觉,她瞧着容澈回来之后似乎冷静了几分,不如先前那般急切紧绷。
“你去忙什么事了?”沈凝问。
自然是调息静气。
这个容澈不会告诉沈凝。
他温和地说了句“先吃东西”,而后抬手。
便有人送了饭菜进来。
这个时辰,早饭太晚,午饭太早。
因而容澈吩咐下去之后,厨房那边准备送来的饭菜,种类里早午饭都有一些。
沈凝起得晚,现在的确饿了,立即便拉着容澈坐到桌边去。
等吃完了东西,沈凝已经不会再问容澈先前离开一会儿是所为何事。
这个话题自动跳过。
容澈牵住沈凝的手往外:“我们回京。”
“好。”
沈凝点点头,与容澈一起到镜湖山庄之前。
上了马车坐定,马车起行之后,沈凝看着车窗外慢慢朝后退的风景,微微皱眉:“也不知道,郡主见郑国公怎么样了。”
……
京城西南,有一处荒废已久的宅邸。
那是曾经的汝阳公主府。
当年梅妃受先帝恩宠,诞下两女一子,分别是汝阳公主、华阳公主、定安王。
定安王出生那年恰逢边关大捷。
圣祖皇帝龙心大悦之下,直接将稚子封王。
当初不知多少人惊诧,还暗暗揣测那小小年纪的定安王,来日是否会危及太子地位。
汝阳公主是梅妃和圣祖皇帝长女,自小便是王朝明珠,金尊玉贵。
可转眼时间,圣祖驾崩,梅妃悲伤过度也撒手人寰,太子即位之后天灾人祸层出不穷,诸王频繁异动。
定安王被拉入夺嫡之争,汝阳公主亦为保护幼弟卷入纷争。
然而诸王之乱,梅妃一脉实力不济,定安王更是稚子,最后成为了权利争斗的牺牲品——
定安王身死,汝阳公主远走虞山,曾经的定安王府和汝阳公主府便都空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