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方友人以这种方式到府上做客?”
一道低沉冷肃的男音响了起来,“不如出来说话。”
齐二的脸色很是难看,苍白之中又带几分阴沉,身子也在隐隐晃动,但依然下意识拦在沈凝之前。
“我挡着,小姐——”
“嘘。”
沈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齐二立即住嘴,眼神询问地看着沈凝。
沈凝以口型回他: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齐二不明所以,但看沈凝神色淡定,似胸有成竹,便点头住了嘴。
他昨日进来时为方便行事不曾带兵器。
此时外有强敌,且他昨日到现在连用两次缩骨功……那缩骨功极为损伤身体,消耗内息。
现在他情况实在糟糕,还无并且,实难安心。
他左右探看之下,发现主子上挂着一柄宝剑,立即毫不犹豫地上前将剑握在手中,依然守在沈凝身侧护卫。
沈凝这片刻功夫也已飞速整理了思绪,她扬声道:“要客人出去说话,国公爷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我们既已入了国公爷的厅堂,自该是国公爷进来与我们说话才是。”
外头的郑国公冷笑道:“好个女贼,老夫与你客气一二,你还真将自己当客人不成?出来,否则莫怪老夫下令乱箭齐发。”
“哦?”
沈凝微笑道:“国公爷如果会万箭齐发,就不会让人守在院子里,要我出去。”
“而是会派人堵在这密道口,让我血溅当场,根本不会给我出密道的机会。”
院内的郑国公双眸又是一眯,一时沉默下去。
屋内沈凝稍稍松了口气。
她曾随着郑国公进过这密道几次,但是郑国公每次进去,便是坐在那长生牌位之前发呆。
不言不语,很是落寞。
有些画卷以及书柜上的盒子里有书信。
但沈凝做鬼魂是不能接触实物的,也便无法翻看那些信件和画卷上的内容。
她不知道这密室之内的物件到底是什么,但看得出来那对郑国公十分要紧。
郑国公素来都是自己亲自整理打扫,且进入密室的频率很高。
而现在,她和齐二被堵在密室之中,外面这阵势……
可不像是镇国公偶然带了几个人来。
这是专门堵在那儿的。
沈凝不确定是齐耘被发现了,亦或者是自己先前碰到郑国公的时候被瞧出问题来。
引来了这样的围堵。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郑国公不愿弄乱了那密室之中的东西,所以才会等沈凝他们出了密室在外面堵着。
如此一来,这书房内的密室倒是保护伞。
沈凝若是现在出去才是愚蠢至极。
没等到郑国公的回应,沈凝就扬声说道:“我们是不会出去的,要说话,国公爷就得进来,不然就这样乱箭齐发也可以。”
“那我们只能避到密室之中去了!”
此话已是隐隐威胁。
外头的郑国公脸色铁青。
一旁管事低声劝道:“国公爷您不能进去,里头两个还不知是什么人,万一有危险……”
这时那屋中女音又响了起来:“我可没什么耐性,我数十个数!国公爷不进来,我就放火了!”
“左右是个死,坏了国公爷的心肝也死得其所。”
话落竟然真的从十倒数起来。
随着那倒数之数越来越少,郑国公听到机关被打开的咔嚓咔嚓声,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且慢!”
郑国公冷喝一声,“勿要动屋内任何东西!”
管事满脸焦急,但被郑国公一抬手便阻止了他劝说的话语。
郑国公一撩袍,缓缓走到书房门前去。
沈凝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女斗胆,请国公爷自己进来,莫要带人,否则——”
“全部退下!”
郑国公又是一声冷哼,那些府兵们面面相觑,不得不朝后退让,那管事也暗暗咬牙,又不敢不遵命令。
便只好眼神示意府兵和弓箭手们严阵以待,随时响应。
郑国公冷声说:“现在只老夫一人了。”
“好!”
沈凝朗声说着,外头的郑国公只听咚一声闷响,门栓掉落,书房的门朝内打开。
他缓缓迈步而入,只觉一道风过,书房的门重新拍合,有人朝着他面门袭来。
郑国公祖上是曾为王朝开疆扩土的军侯,因军功积累被封为国公,曾掌兵百万,是王朝护国柱石。
甚至原本的封号为镇国公。
是景和帝登基之后,郑国公府看出情势不好,找了机会自请换了封号。
这才成了郑国公。
到郑国公这一代虽不再掌兵驻守边疆,但曾经旧部分布四方,因此在朝中依然极有影响力。
郑国公亦是自小习文练武,并非寻常养尊处优的公侯主君。
只觉有人朝他面门袭来一瞬,郑国公立即侧身避让,单手为爪,抓向来人手腕。
而那攻击之人滑如泥鳅,避开了郑国公的招式。
郑国公再抓那人咽喉,依然被巧妙避开。
且那人身形较郑国公瘦小,更为灵活,接连避让他几次擒拿。
与此同时,斜侧有剑光闪动,袭向郑国公咽喉。
沈凝与齐二两人合力,五招之内将郑国公完全制住。
郑国公却依然不见任何惊恐以及怒意,因他察觉到这二人并未有何杀气。
而外面全是国公府的府兵守卫。
他双眸眯起盯着那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郑国公府下人衣裳,还蒙了面,看身形就是现在他遇到的那个下人。
但看着神色气度并不是寻常江湖宵小。
还似有几分眼熟。
至于那男的,虽面容冷肃身手利落,但一看就是下属,完全的护卫姿态。
想必这个男子也是昨晚进了书房之人了。
郑国公冰冷道:“这府内府外早已围的水泄不通,你们逃不掉的!”
“是吗?”
沈凝微微一笑:“这书房之外或许真的围住了,但府外未见得吧?这么一点时间,国公爷莫说是禀报朝廷调官兵前来了。”
“便是让人传话给府上府兵,把府宅围起来,那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是不是?”
郑国公冷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沈凝其实还是有些意外的。
她和郑国公同在京城,平素两府基本没什么往来,但各类宴会上当然是照过几面,郑国公可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沈凝觉得自己这脸或许都是白遮了,但没想到他认不出。
不过此时这已经不重要。
沈凝匕首抵在郑国公脖颈之上,“劳烦国公爷护我们二人离去,感激不尽。”